且說父親歸來,向林焰控訴母親和大伯當年的各種不堪, 一開始的時候, 林焰的腦子像是被高壓電電過了, 休克死機。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該相信誰, 他甚至覺得這是個噩夢,不是現實,他不停的催促自己快醒過來,木夏還在等著他一起跨年。就像之前無數個噩夢一樣, 縱使痛苦, 都有醒來的那一刻。但這次的噩夢不一樣了,無論他如何心理暗示, 就是不醒,一切都那麼真實。當父親帶著他來到馬來西亞的伊甸園項目所在島嶼,林焰霎時清醒過來了:這不是噩夢,這是個蓄謀已久的圈套。林焰從不過問家族產業,但是伊甸園項目最後如何以白菜價賣出, 導致林家破產, 一蹶不振的過往,他是清楚的。原本最有希望的買家是香港霍家, 後來霍先生老夫聊發少年狂,坐著輪椅也要娶新娘, 在遊艇舉行婚禮, 家中長子殺父弑母, 在輪椅下方安裝炸/彈……如今看來, 遊艇婚禮爆炸案其實沒有那麼簡單,背後有父親的影子。父親曾經以為他是大伯和母親通『奸』生的私生子,他複製我的手機,跟著共享單車行駛路線,頭戴臉基尼,想以搶劫之名把我打殘疾……父親在地鐵設圈套,偷了我的項鏈……父親『逼』我剃光頭,偽造寫給木夏的親筆信,謊稱出家……這一切,父親都是複仇的理由做下的。林焰被迫剃光了頭發,但是腦子還在。複仇啊複仇,多少罪惡假汝之名!林焰現在是創業公司海外大區ceo,不再是當年傻白甜富二代了,他有自己的判斷。一下飛機,林焰看見伊甸園這個民居項目居然到處都是荷槍實彈的雇傭兵,他就明白父親早就不是童年印象中的好爸爸了,他是個暴君,殺人不眨眼。林焰擔心觸怒暴君,對木夏等人不利,幹脆假裝被父親的故事說服,一切任由父親安排,以麻痹父親。然而,父親也沒有立刻相信兒子,父子分離多年,加上父親在化驗nda之前一直認為林焰是妻子與大哥通『奸』所生,仇恨已經耗幹了六年父子情,哪怕已經證明林焰是他的兒子,多疑的父親對林焰依然有所保留。所以林焰被沒收了所有通訊工具,受到嚴密的監視。林焰為此抗議過,但父親堅持要完成他的成人禮,才肯放他自由。至於成人禮是什麼,父親什麼都沒說。直到李婭突然闖入伊甸園,一直深藏不『露』的李波跳出來,父親帶人去隔壁樣板房,林焰才得以脫身,他打暈看守,闖入監控室,看到監控裏父親要開槍打死林耀,母親跪下苦苦求饒這駭人一幕,立刻聯網投影儀,威脅父親,如果不放人,他就直播“『自殺』”。裁紙刀劃破咽喉,林焰心想:糟糕!沒想到美工刀這麼鋒利!我下手太重了!然而,事到臨頭,沒有退路,林焰內心害怕,麵上保持鎮定,“放人,不要殺我大哥。”林二郎氣得發抖:“你……你這個逆子!”林焰不看父親,他拿起母親的『藥』,晃動著『藥』瓶:“媽,不要害怕,兒子給你拿了『藥』,你會好起來的。”這時監控室門外響起了槍聲,視頻中斷,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林二郎拿著對講機說道:“別他媽『亂』開槍!我要活的!”可是對講機那邊無應答,林二郎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隻得先收槍放過林耀,帶著手下離開了。樣板房歸於平靜,木夏忙給王警官解開了手腳的繩索,王警官從兜裏掏出一把方才暗中收集的食品袋裏易燃易爆炸的石灰幹燥劑,“現在監控室八成沒有人,我們要抓住機會逃跑。”王警官開始分配任務,首先他指揮木夏打開所有瓶裝飲用水的蓋子,撕開所有石灰幹燥劑的袋子,幹燥劑的塑封不好撕,但木夏有徒手撕快遞的本領,手勁不一般,難不倒她。剛才林大郎發怒掄起黃花梨椅子砸門,地上散落著椅子的殘骸,王警官撿起一根椅腿,在手裏掂了掂,遞給林耀,命他站在門後麵。“接下來,你們都聽我的……”王警官講了他的計劃。王警官把一袋袋幹燥劑倒入瓶裝水裏,並擰緊瓶蓋。這些幹燥劑的成分基本都石灰,石灰遇水發生化學反應,在封閉的條件下就是個小型炸/彈,十分危險,幾乎每年都有熊孩子把幹燥劑倒入水瓶裏發生爆炸,炸瞎眼睛的案例。木夏把幹燥劑“調味”的瓶裝水擱在客廳配電箱裏,一分鍾後,轟隆一聲巨響,水瓶爆炸,沸騰的石灰水炸飛配電箱,樣板房短路了。失去照明,被鋼板封死窗戶的樣板房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木夏問:“王警官,他們真會上當開門嗎?”門口的王警官:“接下來,要看運氣了。”眾人:“……”王警官:“你們放心,我的運氣一向不錯。”眾人:“……”話音剛落,門鎖方向有了動靜,有人開門。門口的林耀握一手握著椅子腿,一手捂住眼睛,對著牆壁站著,事到如今,隻能賭一把王警官的運氣。門開了,一支槍口先探進來,受過訓練的雇傭兵進門當然是一人先檢查門口是否藏人,另一人繼續前進,兩兩配合。但王警官早有所料,按照剛才木夏倒入幹燥劑到水瓶爆炸的時間,一共一分七秒,王警官在大門剛啟的時候藏身暗處倒入幹燥劑,擰上瓶蓋,默念著數字數秒,念到六十秒時,持槍雇傭兵已經試探著邁進大門。“扔!”王警官朝著大門唯一光亮處扔瓶內已經沸騰的石灰水,木夏也緊跟著扔出第二瓶,隻聞得崩得兩聲巨響,水瓶在雇傭兵頭頂爆炸,強腐蝕的石灰水如天女散花,滴入眼睛,灼燒眼球,雇傭兵瞬間失明,雙手捂著眼睛哇哇『亂』叫,槍械落地。藏身門口的林耀聽到信號,轉身將落地的槍械往王警官處踢過去,揮著棍棒輪向第二個捂眼的雇傭兵。但第二個雇傭兵反應迅速,耳聽風聲,本能的蹲下,林耀一棍子輪空了,雇傭兵睜開眼睛,朝著林耀開槍。聽到槍聲,林耀心想完了完了,中槍連一絲痛覺都沒有,我一定已經死了。可最後倒下的是身邊的雇傭兵,王警官已經接到槍,槍法極準,一槍命中。兩個守門雇傭兵被幹掉,林耀扔了棍棒,撿槍,說道,“大家快走,惡魔來了就跑不了了。”可是林父林母都沒有動,隨著大門的開啟,陽光傾斜而來,光線在林母腳尖處停止前行,林耀站在門口一邊探頭看著外麵,一邊催促,“爸媽,快點。”木夏說道:“林耀啊,伯母她……剛才心髒病發作,沒有呼吸了。”一切都在王警官,木夏,林耀自救時發生的,林母林父老弱,兩老口躲在沙發後麵,林母心髒病很嚴重,一天都離不開『藥』物,現在停了兩天『藥』,又連招打擊,再也挺不住,撒手人寰。林耀頓時雙膝跪地,“媽。”自從他記事起,就是這個女人照顧著,無微不至,他早就視她為親媽,他對這個女人的感情,絕對不亞於弟弟林焰,小時候總是和林焰打鬧,其實也是爭寵的意思。現在,他才真正失去了母親。林父異常平靜,他用手掌將林母死不瞑目的雙眼合上了,就在一分鍾前,一生所愛死在他懷裏,“你放心,等我救出林焰,就過去陪你。”林父將林母抱到沙發上,從雇傭兵屍首的口袋裏取出一把刀,割下白『色』蕾絲窗簾,從頭到腳蓋住了她。“我們走。”林父拉起跪地不起的兒子,“我們去救你弟弟。”經曆一番生死,木夏內心充滿憤怒,忘記害怕,說道:“我也去。”“你開車技術不錯——那邊停著一輛敞篷越野車。”王警官從雇傭兵褲兜裏『摸』出一把車鑰匙,“你把車開過來,負責接應。”王警官帶著複仇心切的林家兩父子往隔壁樣板房裏頭衝,木夏去開車,她開車技術一流,一個漂亮的一百八十度旋轉調頭,比林父王警官林耀老中青三人敢死隊更快開到樣板房門口。“上車!”木夏揮揮手,“這個樣板房是鋼筋玻璃結構,我開車衝進去,這輛車就是你們盾牌。”“還愣著幹什麼?”木夏被激出了三分血『性』,說道:“林焰是我的管家,我要是連自己人都罩不住,還當什麼老板。”且說林焰在監控室裏直播“『自殺』”,威脅親爹。門外雇傭兵聞訊趕來,用槍打穿反鎖的房門,進來抓林焰。林焰中斷直播,一不做二不休,拿起室內消防栓的斧頭砸爛了監控室,雇傭兵們湧進來,監控畫麵已經都黑屏了,林焰知道這幫人不敢殺他,幹脆仗著運動員的好體力,揮著斧頭和雇傭兵們周旋。為首的雇傭兵冷笑,“boss說要活的——把老子的麻/醉槍拿來!”同伴遞給老大一支麻/醉槍,“夠放倒一頭大象了。”正說著話,兩個東西從後麵扔過來,眾人本能找最近的掩體臥倒,監控室瞬間騰起辣眼睛也辣鼻子的濃煙,這是催淚/彈。林焰也被嗆得瞬間失去視力和反抗,有人往他頭上扣了個防毒麵具,還低聲說道:“別出聲,跟我走。”一瞬間,林焰以為自己幻聽了——因為聽起來像是前任大嫂李婭的聲音!林焰任由李婭攙扶出去。守在守門的李波又往裏頭扔了幾個催淚/彈,還“體貼”的關上門。李波對這棟樣板房的結構路線駕輕就熟,說道:“上電梯去頂樓天台,上麵有輛直升飛機,我們坐飛機逃走。”李婭打開林焰頭上的防毒麵具,頓時一愣:“怎麼是你?你哥哥呢?”林焰林耀堂兄弟身體相貌有些相似,方才催淚瓦斯的濃煙中,李婭還以為監控室裏倒地的是林耀。林焰的雙眼被催淚瓦斯“催”到雙眼紅腫,差點睜不開眼睛,他更驚訝:“你們父女怎麼在這”李婭含淚指著李波,“你問他!他一直在出賣你們!是他騙林家把幾乎所有的資產都投在伊甸園項目裏,他本身是搞房地產的,明明知道這個項目有巨大的政治風險!卻不惜製造我和你哥的商業聯姻,表現他對這個項目充滿信心的假象!”林焰聽了,仿佛一桶冰塊從頭到腳澆在身上,他尊重的李叔叔,居然是個叛徒,早就和父親同流合汙了!然而,更令他心寒的還在後麵。李婭說道:“他夥同你父親,裏應外合,把林家搞垮,拖到欠債泥潭,然後合夥合法的吞掉你們林家的資產,當初白菜價賤賣伊甸園,就是他當間諜透『露』了我們的底牌!還有你哥在菲律賓礦井發生礦難後被綁架,他表麵和我一起來救你哥,卻暗地裏和綁匪聯係,出賣消息,騙了保險公司一億美元的綁架險保險金!”林焰不敢相信:“李叔叔,這是真的嗎?”女兒的控訴和林焰這句“李叔叔”讓李波羞愧難當,“我沒有辦法,五年前,死而複活的林二郎當時隻給我兩條路,第一是把你賣到暗網拍賣當玩物,被人折磨致死,第二是和他聯手搞垮林家,把林家掏空。我隻有你一個女兒,我別無選擇。林二郎喪心病狂,他早就瘋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話音剛落,林二郎就帶著雇傭兵過來了,“李波!我就知道你是個兩麵三刀的小人!”李波看見林二郎,猶如看到閻羅王,他伸開雙臂,將女兒護在身後,“你答應過我的,事成之後,還我自由,不會傷害我的女兒,你明明答應我的!”林二郎陰戾的雙眼『逼』視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