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菊這話說的還真沒錯。晌午了石金花擔心季元秋自己在家裏吃不好,就從田地裏步行回去,給季元秋單獨開小灶。這季元秋可算是見著親娘了,他哪還能憋著氣,當即就跟石金花添油加醋的說了,把楊瓊說成是仗著韓青石人高馬大,亂嚼舌根的嘴賤哥兒。
石金花跟楊打鐵的媳婦李春花關係好,兩個婆娘平日裏沒少通氣,這會兒一聽是楊瓊,哪還忍得了,匆匆幫季元秋炒了個雞蛋,熱了熱烙餅就出來了,剛好看到楊瓊站在門口。正好讓石金花逮著機會了,還不可勁兒罵?
那矮胖的婦人擺明了指著楊瓊,一口一個病秧子,傻子,韓青石低下頭看看楊瓊,再看看石金花,身上的肉慢慢緊繃,拳頭握起來揮了揮,呼吸也粗重起來,他攬著楊瓊,瞪向石金花,“夫、夫、郎,打、打……”
也是氣急了,韓青石最見不得自家夫郎受丁點兒委屈,這被人指著鼻子罵了,那還了得。腦子急劇充血,血氣橫衝直撞的,嘴裏就蹦出這麼個字來。
抬手放在韓青石舉起來的拳頭上,楊瓊歪著頭,自家漢子手掌鋪開很大可以整個放在自己的屁-股上,握成拳頭也大,跟個大香瓜似的,骨節分明,青色的血管鼓起來,一看就很有力量,那石金花恐怕撐不過這一拳頭。
“小菊哥兒,”楊瓊話到嘴邊轉了個玩兒,“你快過來,待會兒青石發起瘋來我怕打到你,瞧見沒,門口的樹樁子就是被青石一拳頭打歪的。”
看也不看石金花,楊瓊把韓青石的拳頭壓下來,笑了笑,“青石,我們該走了,犯不著跟那種人一般見識。”
“打、打……”身體裏的血氣衝撞的愈發激烈,韓青石看了眼楊瓊,又看了看石金花,並不太願意就這麼放棄。
“打什麼打,把人打死了打殘了,還不得怪到我們,要是送衙門裏頭去,我跟你都要蹲-大-牢的。”楊瓊抬手捏了捏韓青石硬邦邦的臉,踮起腳尖吻上去,柔軟的嘴唇觸碰到一起,抓起韓青石的大手擋住兩個人的側臉,楊瓊臉紅了紅,慢慢伸出舌尖。
滿腔熱血突然消散了,韓青石低下頭配合著楊瓊,霸道地伸出舌尖勾住楊瓊的,隻是體內的另一股火慢慢燃起來,並不讓他排斥。
抬手推開韓青石,楊瓊不敢看李小菊,卻是直直看向石金花,“季嬸子,我早晨路過你家的時候,季元秋根本沒在讀書,他在胡同裏玩呢。我看你也別這麼放心季元秋,他什麼人你還不了解?都這麼大了才中了童生,是不是不夠用功?”
被楊瓊戳中痛處,石金花一張臉那是五顏六色都閃了個遍,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楊瓊的話剛剛好戳中她心中最擔心的事:她這些年來又把能欺負的人都欺負遍了,如果季元秋考不上秀才,那以後……
見石金花臉色變換,楊瓊輕咳幾聲準備再加一劑猛藥,“我聽說楊二叔家的楊長壽也識文斷字,我聽他朗誦不比季元秋差。”
“你個大字不識一個的病秧子懂什麼,信口雌黃也不怕半夜鬼叫門。”石金花粗壯的手指指了指楊瓊,破口大罵,她是沒理也要爭三分,決計不能吃虧。
李小菊剛站到楊瓊身後,聽到這話趕忙站出來,仰起臉吼回去:“季嬸子你別瞎說,楊子不但識字,書還讀的比季元秋好!”
“小菊哥兒你可別這麼說,”楊瓊輕描淡寫地拉了李小菊一把,“我也就小時候聽教書先生講過課,不算什麼的。”
石金花已經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她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季元秋是村子裏識字的孩子,讀書多,還中了童生,現在在她眼裏應該過得最慘的楊瓊卻說他識字,還有楊福元家那個病秧子,竟然也識字,這在石金花的認知裏,幾乎打破了她的常識。
農家孩子,哪有機會讀書,不都是生下來就跟土坷垃一起,長大了成親嗎?
石金花大腦嗡嗡作響,看著已經站立不穩似的。
看著罵楊瓊的婦人一臉大受打擊的樣子,韓青石趕忙蹲下讓楊瓊趴到自己背上,拉著李小菊一路小跑,跑遠了。
把懷裏的小娃娃掏出來,楊瓊蹲在地上,旁邊韓青石去撿了一堆枯黃的雜草鋪塞到楊瓊屁-股底下,裂開嘴嘿嘿傻笑。
【曬太陽,曬太陽。】
兩條小胖胳膊從楊瓊手裏伸了出來,不停地扭動著,小娃娃圓溜溜的大眼睛衝著楊瓊眨了眨,小嘴巴吧唧一口啃在楊瓊的食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