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鴨子嘎嘎叫的聲音在別人耳朵裏是你聒噪,不過到了楊瓊耳朵裏可就變了樣了,那是正兒八經的有內容的語言。楊瓊拍拍韓青石,小聲說:“慢一點,去那裏。”
村裏也不知道怎麼傳的,大部分動物都知道楊瓊能聽懂它們說話,這隻鴨子一看到楊瓊,就憋不住了,嘎嘎的叫著。
【我說楊家的,那幾個婦人平時經常湊在一起,沒說過幾句好話,村子裏大部分人都被背後戳過,我看這回她們要出幺蛾子了。】
從院牆下麵的洞裏,又鑽出一隻黃扁嘴,個頭稍大一點的鴨子,黑豆眼瞅了瞅楊瓊,嘎嘎的就叫開了。
【那幾個婦人又要編排什麼了吧,楊家的你可別客氣,我頂頂不喜歡她們,給他們一點教訓。】
“昨晚上你看到石金花,就是季家的婆娘往我家去了?”楊瓊低下頭,看了最開始叫的那隻鴨子一眼。
牆洞裏再次鑽出一隻鴨子,那鴨子有點肥,邁著外八字,四搖八擺的走過來,嘎嘎叫。
【我也看到了,昨兒個下午被主人家領著出去吃草,我還瞧著那季家的婆娘去楊家了,跟楊家的婆娘借了一把白米,說是要撒到你家門口。】
【真有這回事?我咋沒聽到,快來說道說道。】
【嘎嘎,你就知道吃,我還看到你下河捉到一條小魚……】
【什麼,小魚?】
一群鴨子一起張開嘴,嘎嘎叫。楊瓊忍不住抬手捂著耳朵,趕忙跟鴨子們告別。兩個女人等同於五百隻鴨子,楊瓊扁扁嘴,這幾隻鴨子差不多等於五百隻女人吧,簡直太聒噪了。
“幾個鴨子有什麼好看的,別想著踩點兒,等晚上來偷吧?”李春花一開始就心裏有鬼,她回頭一看,那傻子和病秧子站在別人家牆根看著幾隻鴨子,這要是不過來擠兌幾句,她就不是李春花了。
經過鴨子們亂七八糟這麼一說,楊瓊差不多能捋清楚情況了,季家的白米丟了,石金花找不著,便跟李春花兩個人商量出這麼個陰損的法子,想要逼著他家承認,到時候要麼往外拿白米,要麼拿銀錢低。而真正的白米就在山腳下的樹洞裏,是被黃鼠狼給運走了。
那群婆娘指定想不到楊瓊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李春花瞧著楊瓊臉上毫無懼色,心裏打鼓的同時又硬撐著走過來,惡狠狠道:“老楊家就沒出過你這種丟人的玩意兒,以後可別說你是楊家人。”
李春花這話說得有些狠了,她三番五次找茬,楊瓊每一次是吃虧的,這讓她覺得自己這個娘當得失了麵子,越發瞧著楊瓊不順眼。這麼句話脫口而出,李春花又稍微一琢磨,便覺得有門,這會子又是去裏正家,正好把這親斷了,還能拿到一筆生養錢,又有這麼多見證,還愁楊瓊賴賬不成。
其實早先李春花就說過這事,隻是楊打鐵沒同意,韓青石人雖然傻,但力氣大身體壯,幹農活一把好手,一個人能頂三個用,他舍不得推出家門外。這會子李春花是翻了蒙了,一門心思摳銀錢。
楊瓊剛巧想借著這個事兒跟楊家撕開,以後各過各的,誰都不礙誰。
楊二嬸站在胡同口正閑聊著,就瞧著不遠處一群平日裏嘴碎的婆娘過去了,後麵還有李春花,韓青石背著楊瓊慢慢走過去,她當即就驚著了,這是出事了?
自從知道楊瓊識文斷字,還教了自家兒子,一點都不嫌棄楊長壽常年生病晦氣,楊二嬸就把楊瓊看成是自己的半個兒子,這會子瞧著要出事了,趕忙往家裏跑。楊長壽會讀書,腦子好使,平日裏說話就是有主見的,楊二嬸可比誰都了解。
回到家裏這麼一說,楊長壽趕忙撐著身體坐起來,對著楊二叔說:“爹,你用咱家的木車把我推去,我不能讓楊子吃了虧。”
“可長壽你這身體剛好了一點,怎麼……”楊二嬸急了,兒子就是心頭肉,本來就想著讓楊長壽出個主意,她去說道說道就行,哪知道兒子要親自去。
“娘,我也不瞞你,我這身體還是靠楊子的漢子,韓青石家裏的祖傳藥才好了一點。”楊長壽一張臉生的俊俏,就這麼巴巴地翹著楊二嬸。
“罷了,咱們得知恩圖報。”楊二嬸也不是個傻的,趕忙招呼楊二叔,把院子裏的木車推到門口,鋪上被褥。
再說這邊,一路到了裏正家門口,幾個婆娘卻怵了頭,都瞧著石金花,那意思是讓她去敲門。
這事兒本來就不是真的,昨晚上撒的白米也沒找到,石金花也不是個傻的,沒有證據,隻憑著空口白話,自個兒說道說道還行,真要請動裏正,要是拿不出個一二三來,指不定咋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