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園的蘭亭中,渾身濕淋淋的綠竹跪在那裏一動不敢動。
淩采兒伸腿過去便又是一腳,“沒用的東西,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居然叫那個賤人發現了?”
綠竹被踢到在地,卻連一聲痛都不敢呼,連忙又爬回來跪好,急急說道:“那雲家三小姐實在太過厲害可怕,奴婢實在敵不過她,還是趁她不注意跳江,這才有命回來。”
綠竹說的是事實,可是淩采兒卻半點都不信。
“廢物!”淩采兒滿臉鬱色,“那賤人身無二兩肉,有甚厲害的,還不是你沒用!”
綠竹不敢再辯,隻得戰戰兢兢地低著頭。淩采兒突然想到了什麼,陰惻惻地問道:“你是說那女人現在還在船上?你把她的衣裳都扔了?”
“是是!公主,奴婢的確將她的衣裳都扔進江裏了!”
淩采兒突然笑了,那笑容似淬了毒汁一般。
既然毒不到她,那就讓她身敗名,看以後青桓哥哥還怎麼向著她?
宴會已接近尾聲了。
淩墨北急匆匆地趕到偏殿,那裏是皇族的休憩之所。
正見到淩采兒正和雲紫瑩談談笑笑,顧不得其他,他一把抓住淩采兒的胳膊:“采兒,你把雲蘅弄到哪去了?”
“六哥,你抓痛我了!你這是作甚?”淩采兒緊皺著眉頭,不滿地呼道:“雲蘅?哪個雲蘅啊?”
淩采兒實在有些意外,第一個來找她的,怎會是她這個光風霽月的六哥?
那個賤人怎麼會和六哥認得的?瞧他著急的模樣,顯然是對那個賤人上了心!
淩采兒憤憤道:“六哥,你平白無故地到我這找什麼人?”
雲紫瑩見狀連忙道:“殿下,我三妹怎麼啦?”
一雙秋水剪瞳柔柔地注視著淩墨北:“我和公主一直呆在一塊,不曾見到阿蘅?阿蘅難道不見了嗎?那……那可怎麼辦啊!”
一手抓著自己的前襟,十分緊張和擔憂的模樣。
淩采兒暗自撇撇嘴,這個大小姐真是天生的戲子。淩墨北見雲紫瑩這樣擔憂的模樣,不好再發作隻得忍著氣對淩采兒問道:“方才有人說,你的丫鬟綠竹領著雲蘅上了黛金兒的紅舫,你前腳剛把正主攆出來,後腳就將雲蘅帶進去,究竟是要做什麼?”
他已派人去找,可沿岸早已沒有了紅舫的蹤影,心下憂急難耐。
淩采兒一怔,沒想到這個六哥查得這麼仔細,隻得嘴硬嚷嚷:“你說的什麼我可不知道!我好心好意讓雲家那個庶女到我畫舫上去換幹淨的衣裳,怎麼現在人不見了,全都賴著我了?你要是不信就去問問綠竹,她可是見著雲家三小姐換了衣裳,才回來的!”
“你——”淩墨北氣怒至極,明知眼前人說謊,卻無暇和她計較。
淩采兒向來和淩墨北關係不壞,可今時今日卻見平時溫厚的六哥為了那個女人要同她翻臉,心裏邊就和翻江倒海一般難受。
“我這好心還被當做是驢肝肺了?六哥你要是關心那個女人,不如再到別處去找找,或許那女人在相府後院待的時間長了,見不得世麵,這會子被哪裏的好物事迷了眼,忘記回來了也不一定?”
雲紫瑩擦擦眼角道:“公主可千萬別這麼說,三妹向來是知道分寸的人,不會讓大家操心的……”一邊說著一邊拿眼去瞧淩墨北。
淩采兒冷哼一聲,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淩墨北不想在這個時候與她磨嘴皮子,正欲轉身離去,卻見侍衛匆匆趕來稟告:“殿下,尋著了,那船已漂到江心了。”
淩墨北麵上一鬆,“走!”
正在這時,不遠處鬱園席上一片熱鬧喧嘩,歡快的樂聲在這樣的夜色中更加急促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