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蘇荷委委屈屈地將參湯端著,送到掬芳院。
“你這豬頭一般的,是作甚了?”雲蘭蓉正倚著軟塌嗑瓜子,見蘇荷鼻青臉腫的進來,不由皺起眉頭。
蘇荷撲通一跪,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奴婢是被清蕪居的玉梨給打了!她還說,三小姐說您搶了姨娘的參湯,是不敬……是大不孝……”
蘇荷的話七分真三分假,她隻想挑出二小姐怒火,好替她出這口惡氣。
雲蘭蓉騰地站起身,怒道:“呸!擺什麼臭架子!她不過是個偏房姨娘,有什麼資格讓我雲蘭蓉孝敬!”
“奴婢也說了,二小姐身子不爽,理應二小姐先進補,哪知那玉梨便動起手來,欺負奴婢,嗚嗚……”
雲蘭蓉拂了一桌子的東西,恨恨道,“雲蘅,打狗也要看主人!你縱著你的狗咬人,休怪我不客氣!”
“三小姐還說,會來找二小姐理論……”
話音未落,院外一片嘈雜,“雲蘭蓉,你給我出來——”
這氣急敗壞的聲音,竟是雲蘅的。雲蘭蓉氣衝衝地衝到房門口,便見到雲蘅站在院門口亦是滿臉怒氣,下人們一個一個想攔又不敢攔。
“雲蘭蓉,你身邊的丫鬟蘇荷三番兩次搶我給姨娘煮的參湯,是何意思?”
雲蘭蓉瞧見雲蘅失態的模樣,心中竟升起一種難言的快感,那股子憤怒奇跡般地平息了下去。
“沒什麼意思!我想喝自然叫蘇荷端了來,你想怎麼樣?”
雲蘅氣得臉通紅,半天才嘔出一句,“雲蘭蓉,你有本事就別喝!我要去稟告老夫人去,讓她老人家來定奪!”
雲蘭蓉笑得花枝亂顫,“雲蘅啊雲蘅,你也就這點能耐啊,要去告就去告啊,我可是雲家嫡女,身體微恙,喝點參湯有何不可?”
雲蘅似乎被氣得發急,直指著雲蘭蓉的鼻子道,“這參湯可是我阿娘的,你可別喝!我這就去找老夫人!”
“哼!”雲蘭蓉瞪了她一眼,“來人,去將參湯端過來!”越不讓她喝,她就偏要喝!氣死這個賤丫頭!
蘇荷連忙將參湯端來,雲蘭蓉趾高氣揚地從托盤中端起盅,抿了一口不禁皺起眉頭。
好腥啊!難怪母親一直單獨弄人參補藥給她們姐妹倆,原來公中的補藥口感竟如此難喝。
若不是雲蘅就在眼前,她幾乎要吐出來了。
雲蘭蓉挑釁地望著雲蘅,“我就是喝了,你能拿我怎麼辦?”
“雲蘭蓉,你居然敢搶我娘的參湯,你……你蠻不講理!”雲蘅氣急,作勢往前衝,似要搶下來一般,卻被幾個仆婢攔住。
雲蘭蓉發了狠,豁出去了,兩手舉起杯盅一飲而盡,忍住作嘔的怪味,她笑容挑釁,“一滴也沒有囉,姨娘的參湯,還真是美味呢!”
“你……你……走著瞧!”雲蘅似又氣又惱,卻無可奈何,隻得氣呼呼地一跺腳轉身離開。
雲蘭蓉瞧著那略顯倉皇的背影,心頭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雲蘅衝出掬芳院,將將退到無人處,瞬間便褪去一臉焦灼憤恨的神情。
她眉眼低垂,眸光掩映在一片濃密的羽睫下,唯有細碎的微光瀲灩,唇角卻掛著一絲隱秘的微笑。
一直沉默地緊跟在雲蘅身後的芍藥,偷偷地注視著這臨湖而立的少女,心中暗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