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雪見到雲蘅進得琴閣中,不由冷聲問:“你來做什麼?”
雲蘅道:“師父,讓我來和師姐你學琴!”那一聲師姐咬的極重。
“和我學琴?”上官雪詫異極了,師父之前並沒有告知於她,不由怒道:“你半點基礎都沒有,跟著我又有何用?”
雲蘅卻並沒有答腔,隻是似笑非笑地定著她,似乎在說,不行的話你就同師父他老人家去說。
上官雪本想發怒,卻心思突地一轉,“是了!若是雲蘅在她手下,還不由她無所欲為!就算無法叫她傷筋動骨,也至少不能叫她好過!”
於是臉色一變,扯開唇角,勉強笑道:“不過誰叫你是我的師妹呢?師姐當然要另外好好教你了!”
雲蘅在一群少女的注目中走到琴閣的最後,路過白櫻的時候,她頓了頓,卻又繼續向後走去。
那裏正好還空著幾張琴。
雲蘅撩袍盤坐下,眼前這琴似乎比三生琴要窄小一些。
方才課堂上還是自行練習,雲蘅剛坐下,上官雪便道:“所有人將方才的《蒹葭》彈一遍!我說的可是……所有人,聽見了嗎?”
雲蘅笑笑,她明白上官雪是想丟她的醜。不過她倒是真的無所謂,這醜若是使勁藏,就不僅是醜了,更加失了氣度。
不如大大方方地展露出來,又能奈我何?!
漸漸泛起的優美琴聲中,卻偶爾夾著幾聲突兀的鐺鐺聲!
雲蘅跟著眾弟子揮手彈奏,她不識得樂譜,也不懂半分指法。、
曲子未彈完,眾弟子都已經被她的“魔音”攪地無法彈奏,惱怒地停了下來,對她投去不滿的目光。
可雲蘅卻並未停下,已然故我,正襟危坐,凝眉聚神,越彈興致越高昂。
白櫻卻噗嗤笑了一聲,這個女人還真是挺有趣的。
舒羽瞧著白櫻鬆動的臉色,吃驚地道:“表姐,你笑了?”
白櫻在明若堂從未笑過,自小家族裏也稱她是冷麵小姐。她脾氣古怪,性情冷漠,能走路時便會騎馬,對著一杆紅纓槍遠比對著人溫柔。
當初將軍夫人心中焦急,這獨生女兒長相雖然過得去,可是這性子實在和個男子無甚兩樣,於是某日情急之下,扔了她房裏的紅纓槍,握著剪刀擱在脖子上,逼著白櫻來到明若軒。
隻能寄希望於這女子書院能讓白櫻有些女人味兒。
可白櫻的笑刹那便斂去,因為雲蘅突然向她看了過來。
上官雪不曾想,她這樣“沒皮沒臉”,被氣著的倒是自己了!
“行了!”上官雪騰地站起來,高呼一聲:“住手,住手!”
琴聲戛然而止。
“雲蘅!你這雙手若是碰琴,不覺得糟蹋了這把好琴嗎?”上官雪毫不留情地諷刺挖苦她。
眾女紛紛低下頭,不敢作聲。唯有白櫻眉頭緊擰。
雲蘅站起身來,慢慢地走上前來,麵上無笑,眼神犀利,直直地看向上官雪:“雲蘅雖無琴藝,但求學藝!師姐說我的手,玷汙了這把好琴?”
她慢慢地舉起雙手來,晃了晃,烏黑的鬢發輕輕晃動,“可我倒覺得,是這琴汙了我這雙手!這世間外物本無辜,卻因人心之險惡而沾染了俗氣和戾氣!”
“師姐!肮髒的人心玷汙的是原本空靈的琴音,人心不幹淨,這琴便也不幹淨!”
雲蘅一步步走近,直走到上官雪跟前,唇角卻彎出一個冷酷的弧度,那左臉的疤痕也愈加詭異和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