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快樂。不僅是不快樂,甚至還痛苦。當心口泛濫鈍痛時,我不想再當君子。
關於安縣鎮上公園的工程本不在計劃之內,但我卻花盡各種心思爭取,因為一早就知道這工程若拿下,之後合作的對象是鄉鎮府,那麼勢必將可與韓小芽有牽係。
事實上,牽係來得很快,當工程招標成案,就有了機會與她同桌吃飯。這是第一次我們以公事名義同桌,看著她被手底下的人灌酒,有些不快,但卻反常地沒有阻止,因為莫名生出一種焦慮,至於焦慮從何而來,心裏頭很清楚,就是眼前這個傻傻的女人。
她醉了,依靠在我臂彎的時候,聞到她身上除了酒氣之外特有的氣息時,那股焦慮在伏升。所以當她在車上一遍遍提起江承一名字時,腦中的某根弦崩斷,借著酒意將壓抑已久的情感表露,換來的卻是她的落荒而逃。
或許是酒精的麻木,凝著車窗外越漸越遠的身影,我竟不覺得難過。遲疑了半刻才追上前去,雖然知道她住的公寓就在不遠處,可還是不放心。結果真的遠遠看到她跌在地上,在我就要趕到時,有人卻快了我一步。
看著江承一抱著她離開,自嘲地想:這一幕就像現實,曾以為自己早到,其實卻晚了一步。因為沒有在恰當的時間,走入她的感情世界,注定了我成為站在原地的人。
在那之後,韓小芽開始有意疏遠我,而我的心態似乎又調整到一個寧和狀態,並沒有去打破距離和平靜。後來想,或許我其實是個薄情的人,隻是在想要將心愛的女孩納入身旁時才會有情緒波瀾,隻是如果她不願意,我不舍得勉強。
時間久了後,開始覺得索然。當家裏催我回去的電話越來越多時,想到當初她對我說的落葉總要歸根這句話。無論是浮萍還是落葉,假如這裏沒我要的根,那麼我留下也沒任何意義。但在走之前,我必須見她一麵。
真的見到了,才知我有多想她。這些日子看似平靜的生活,根本經不住翻卷,因為底下藏了太多的苦澀。我隻問她一句:你願不願意?
隻要她答願意,那麼我王錚或帶她離開,或就在武漢落地生根。這是我最後的孤注一擲。
但她堅決而肯定地回答我:我不願意。
她曾說等一個良人娶她,可是那個江承一根本就不是她的良人,他受家境與現實所迫,將他們的愛情壓縮至最小空間,讓眼前這個女孩從歡樂到悲苦,這樣的人會是良人嗎?
我第一次用譏嘲而嚴厲的態度對她,想要讓她看清現實。即便她不願意選擇我,也不想她在我離開後,受盡各種困離之苦。
可她用她的執拗讓我認清一件事,那就是她與江承一之間,容不下任何人!哪怕將來她受愛別離之苦,也甘之如飴。
這最後一場戰役,我輸得一敗塗地。卻也讓我感覺到,一直以為的脆弱、需要被嗬護的女孩,已經成熟長大,有足夠能力應付接下來的所有困境。她不再需要我這個騎士。
是的,我之於她,不是愛人,是騎士。該到我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告別的霎那,我忍不住抱她,一想到這將是最後一次這麼抱她入懷,鼻子就不由酸澀。淚滑落時,我轉過身,給以最誠摯的祝福:祝你早日等到你的良人。
心裏空落落的,每走一步都是距離,直到車前,忍不住用餘光去看那凝立的身影。
再見,我的小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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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韓冬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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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母親拿了一張女孩的照片來跟我談話時,我的情緒很平靜。母親說是村支書介紹的姑娘,讓我務必過去看看,淡淡飄了眼照片,頷首點了頭。
幾天後下午,我獨自站在鄉鎮樓外,腦子裏還在想著店裏的事。看到一個長發女孩從樓裏走出來,一眼就認出是照片上的那姑娘,我的相親對象,隻是當視線移轉而下時,不由錯愕,她的腳......
母親或村支書都沒告訴過我,這個嬌小漂亮的女孩,腿不太好。
沒有將詫異表現在臉上,由於第一次見麵,我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同回鎮上的路上,基本沒交談,可以看出她也很不自在。在鎮上告別時,我看到她臉上一閃而過如釋負重的表情,不由暗暗一笑,看來彼此終於達到一致心情了。
晚上吃飯時,母親問我對那女孩印象如何,腦中回想了下,淡淡說還好。
母親笑了,因為她明白我這次願意與人相處了看看。確實我對這個叫韓小芽的姑娘有好奇,對,不是好感,是好奇。似乎她身上有某種特殊的,安靜中帶了點清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