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你的表情為什麼這麼鄙夷啊?”湯子期望著他,忽然開口。
俞北平已經懶得回答她了,低頭把剩下的一口麵吃完,端起碗,順帶把湯喝盡了。
“您還真是節約啊,人民的好榜樣。”她豎起大拇指。
俞北平:“……”
他是半刻都不想在這裏丟人現眼了,老板出來時,匆匆結了賬,轉身就朝外麵走去。湯子期馬上起身,跟了上去:“首長,等等我啊!”
他隻好刹住步子,回頭跟她說:“幹嘛總這麼叫我?”
湯子期說:“順口唄。您看著老成,板著張臉的時候,還挺像我爸的。”她笑得還挺憨厚,俞北平心裏就堵了。
“上哪兒去?”沉吟會兒,他問她。
湯子期這才想起來自己要辦的正經事:“老師讓我去拜訪一位姓陸的爺爺。”
“那是你老師丈夫的父親。”
湯子期收起了嬉皮笑臉,有點窘迫:“對不起,我不知道。”
看到她這副模樣,他心裏也軟了一下:“走吧,我陪你去,我也有好久沒見陸爺爺了。”
湯子期重重點頭。
這次趕巧,陸爺爺正好回來,說明來意後,熱情地把他們迎了進去。是那種老式的四合院,屋子還挺寬敞,房間很多,中庭擺著藤桌藤椅。
陸爺爺弓著背笑著告訴他們,這種屋子以前不值錢,可放現在啊,那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天價,不過這是祖宅,再困難都不可能賣的。
他給他們端來茶,跟他們聊了好久。
老人家,鮮少見到年輕人,總有說不完的話題。難得的是這兩個年輕人都很耐心。
後來,廚房裏斷電,還是俞北平給換的燈泡。
湯子期和老爺子一塊兒站在門外等,湯子期還拿出手機給他照明:“你行不?”
俞北平壓根沒搭理她,往腳底墊了隻板凳就上了。他人高,抬手就夠著了頂,利落卸下、換上新燈泡。一瞬間,屋裏就亮堂了。
俞北平跳下來。
陸爺爺下意識要扶他,反倒被他反手扶了一把:“我自己來就好。”
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臨走前還一個勁兒誇他。
兩人一塊兒擺手,示意他別送了。出了院子,黑漆漆的胡同裏有些空曠,隔著很遠才有一盞燈,正巧這段路太老舊了,隔一盞還壞一盞,瞧著就陰森森的。
湯子期加快了步子,上去抓住了他的小臂。
俞北平回頭一看,還是雙手合並地抓著的,抓得很緊。他挑了挑眉:“怕黑啊?”
湯子期搖頭,逞英雄:“怎麼會?我怎麼可能怕黑?”
他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目光下移,落在她死死拽著他小臂的手上,眼神很明顯:你這話聽著不大可信啊。
湯子期覺得下不來台,可也不想鬆開,急中生智:“我冷。”
“冷?”
她點頭如搗蒜:“快二月份了,能不冷嗎?”
他點點頭,把手從她的禁錮中抽了出來,脫了外套給她披上:“走吧。”
外套上還有他的體溫,湯子期伸手拽住領口,紅了臉,亦步亦趨跟上,把手悄悄放到他的手心裏。
見他沒反應,她得寸進尺,握住他的指尖。
手掌寬厚,綿軟有力,虎口處有些薄薄的繭子,有點粗糙,卻透著強烈的男性荷爾蒙。她緊緊握住,心跳有些加速。
走了幾步,她激蕩的心情才稍稍平複了一點。
——他竟然沒甩開她。
約莫走了幾分鍾,到了一棵白楊樹底下,他抽回了自己的手。
湯子期還來不及悵然,他已經掏出了車鑰匙。大燈亮了兩下,車門在她麵前打開:“上去。”
“去哪兒?”
“這麼晚了,你還想去哪兒?”
湯子期被他冷峻的模樣嚇到,忙爬上了副駕座。
他半個身子探進副駕座,替她抽出保險帶,仔仔細細地扣好。湯子期低頭,正好趕上他係好抬頭的一瞬。
他的唇,距離她隻有一厘米。
昏暗的路燈下,她甚至能看清他彎彎的一根一根的睫毛,為這副英俊清寒的模樣,增添了幾分暖色。
第一次發現,近在咫尺的這張臉,除了英俊和威嚴外,還是這麼精致端方,清麗絕俗,繃著下頜的時候,透著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禁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