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謝謝你啊。”
“不客氣。”
……
話說開了,兩人之前那層無形的膈膜好像反而淡了。
如果俞北平說他非常喜歡她,一定要跟她結婚,湯子期才覺得假得不得了,現在他說,他隻是相對於其他人更加喜歡她,反而讓她信服些。
夜幕下,俞北平把車停在路燈下,收了鑰匙招呼她下車。
湯子期說:“你這麼亂停車,是不是太沒公德心了?”
“這地方可以停的,以前這兒是個印刷廠,不過後來倒閉了。你瞧瞧,停車線還在呢。”他腳尖踢踢地麵,湯子期順著一瞧,果然,油柏路上隱約還有白色的線。隻是時間久了,被侵蝕得隻剩一層淡淡的印記。
時隔多年,故地重遊,湯子期的記憶也像這油漆印一樣,淡得幾乎沒有影子了。
俞北平說的沒錯,沒來之前顧忌頗多,怕這怕那,真的麵對了才會發現,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走吧,去食堂吃飯。”他想牽她的手。
湯子期當然不讓,很自然地抽了回來。
俞北平也無所,幹脆把手插回兜裏,像是保鏢似的跟在她背後。現在是吃飯高峰期,院內路上人不少,兩人這樣走在路燈下,難免引人注目。
有相熟的從食堂回來,迎麵碰上,笑著過來打趣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不跟咱們說一聲,俞首長現在發達了,這是瞧不上人呢?”
“一個幹通訊的,你跟我說發達?別開玩笑了。”
女人笑著恭維:“別謙了,還沒到三十,肩上就兩杠了,這在咱們東邊這塊可不出一隻手。”
一番寒暄,才像是剛剛發現他身邊的湯子期,驚訝道:“你妹妹啊?”
這一句“妹妹”先聲奪人,就給定了性。
甭管湯子期否認與否,氣勢先弱了。
湯子期瞥一眼俞北平,嗬嗬笑,爛桃花還真不少。
女人抄著手,眼底戲謔,比湯子期高一個頭的模樣讓她頗有底氣,笑容矜持,可到底透著幾分針對的意味,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俞北平不喜歡不得罪人,以往這種打趣也從來不正麵回應,今天倒是破了例,攬著湯子期的肩膀說:“介紹一下,這是我未婚妻,湯子期。”
女人的臉馬上綠了,笑容也變得勉強。
不過很快,她又恢複了春風般的笑容:“恭喜。”
俞北平也做出不失禮的微笑,手裏不動聲色推開人,腳步沒頓片刻,徑直追著湯子期去了前麵食堂。
“油鹽不進!”有人在後麵唾罵。
可到底是厭惡,還是不甘哪!
旁邊幾人嘻嘻笑,樂不可支。大家心照不宣,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呢。
喜歡俞北平的有,可他這人外溫內冷,骨子裏就像一塊堅冰,雷打不動,根本捂不暖,所以大多數人都還停留在好感、欣賞的層次,也就一兩個鍥而不舍。
哎,就這麼個人,居然也要結婚了。
……
周啟蘭一離開排演室就拉著梁玥往禮堂趕。
距離開場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梁玥不解:“這麼早過去,也是等啊。為什麼不在這兒待一會兒,跟大部隊一塊兒過去?”
周啟蘭心裏另有計較,和她說:“我有個朋友也要來,我過去打個招呼。”
這次演出挺大的,不止文工團的人,軍藝也有學生過來學習,周啟蘭以前在那兒讀過,想必有認識的老師和同學,梁玥也沒多想。
到了禮堂門口,車烏泱泱停得滿當,更多是紮在不遠處的溝旁,周啟蘭在人群裏搜尋,目光越來越失望。
忽然,她的眼睛亮起來,盯著某個點不動了。
梁玥循著她目光望去,看到兩個穿常服的青年接頭說話,年長的那個不時拍一下年輕那人的肩膀,似乎頗為熟稔。細看下,都是難得的好氣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這本來就不是平日那種私人演出,來的都不是普通人,雖然沒硬性規定,也沒不相幹的人來湊趣。
她心裏暗暗驚奇,回頭問周啟蘭:“認識?”
周啟蘭一門心思都早已過去了,不由分說撥了她的手,歡快地走過去:“俞——”
話還沒說完,俞北平已經和李從周話別,轉身幾步上了台階,走到一個年輕女孩身後。周啟蘭停住腳步,看到他飛快拍了一下那女孩的肩膀,說了句什麼。
那女孩才不情不願轉過身來。
這一麵對麵,周啟蘭先是一愣,然後下意識遮住了臉。
湯子期眼尖,下一刻就看到了周啟蘭,拉著俞北平就過來了:“表姐,你怎麼上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