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楊述(2 / 2)

“真的嗎?你不忙?這樣因私廢公真的好?”

“給老婆做個菜就叫因私廢公了?怕了怕了。”

湯子期嗤嗤笑,拍了他一下。

……

兩個人,本來三個菜就夠了,他非要準備五個,說是難得有時間這麼陪著她。湯子期嘴裏不依,心裏卻歡喜著,一邊扒拉筷子一邊給他盛湯。

兩個人單獨待著,安安靜靜的,頭頂一站老掉牙的燈,發出昏暗的光,其實別有一番溫馨。

隻要不去想,不提那些不開心的、還一團亂麻的事情,日子倒也順遂安樂。

一個心思深沉穩重,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一個沒心沒肺,做什麼都不會想太多。

“來,你吃這個。”俞北平給她夾菜。

湯子期咬一口紅燒土豆,點點頭,然後又蹙眉:“你放酒了?好重的味兒啊。”

俞北平笑道:“牛腩用啤酒醃過,這樣更入味。不好意思,忘了你是隻滴酒不沾的小病貓了。哎,快甭吃了,別一會兒就倒了。”

本來湯子期是打算不吃的,可聽他這麼講,心裏那股子倔勁兒又上來,她哼一聲,把整盤土豆牛肉拖到自己麵前,一連夾了三口進嘴,還示威似的朝他揚了揚手裏的筷子。

俞北平失笑;“吃吧,快吃吧。”

她也不鬧了,點點頭。

夜晚,外麵風很大,吹得室內的窗簾也停停揚揚。俞北平起身去關窗戶,忽然停住了步子。

老半晌,湯子期不見他動靜,轉身朝著他目光望著的地方望去。

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樓下昏暗的街道,路燈把一個狹長的影子清晰地勾勒在不遠處。熟悉的人,去而複返的人。

幾乎一模一樣的麵孔,同樣淡定的波瀾不驚的神情。區別是一個站窗口,一個在樓下仰望他們。

湯子期很少這樣安靜地比較這兩個人。

其實有時候,不說話的時候,她不大分得清他們彼此。

楊述就像他的影子,在黑暗裏平靜地望著他,以一種不甘又絕望的姿態。

他無從選擇,從八歲那年走失的那時候起,就注定了。注定了在黑暗裏摸爬滾打,注定了隻能跟著連行書,注定了走一條他自己都厭棄的路。

表麵上雲淡風輕,心裏不甘又寂寞,絕望又癲狂。

俞北平和湯子期招呼了一聲,拿了車鑰匙往樓下走去。

湯子期擔心他,但沒喊住他。從窗口望去,她看到兩人在路上對峙了會兒,然後俞北平開車門,按住楊述的肩膀,一推一送就給他塞了進去。

他一踩油門,帶著人走了。

……

車在路上飛馳,窗都沒關,急速而過的風像刀子一樣割著彼此的臉龐。

俞北平猛打方向盤,油門踩下,速度越來越快。楊述也不製止,隻是平靜地坐在那兒。兩個人,難得這麼若無其事地坐在一起。

窗外是呼嘯而過的疾風,車內卻風平浪靜。

可真的風平浪靜嗎?

繞過山道時,俞北平猛然扭轉方向,一個急刹遏住了車子。兩人瞬間前傾,楊述差點一頭撞上擋風玻璃。

就這樣,他還在笑,見麵到現在,終於回頭看俞北平,唇角微彎,分明帶著挑釁:“這麼多年了,車技不怎麼樣啊。”

俞北平也笑,挑眉:“那要不你來開?”

本來也不是來吵架的,楊述斂起了笑容,回頭,鄭重其事地看著他。

他說,這麼多年了,你真的有把我當過你弟弟嗎,俞北平?還是,因為心存愧疚,才一直想要我回來?

有時候覺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如果對調,我們的命運不會是這樣。

俞北平也知道他心裏的不甘和偏執,可無可奈何。他是覺得虧欠他,但不會為了這種歉疚無條件地妥協。

這就是俞北平,他有自己的底線,心裏清楚地知道什麼可以讓步,什麼怎麼樣都不可以。

比如陸錚,比如湯子期。

可他也知道,楊述來找他是為了什麼。這個人,有些方麵,甚至思維,和他非常相似。畢竟是親兄弟,雖然不願意承認,他們心有靈犀。

果然——

半晌,楊述開口道:“做個交易吧。”

俞北平:“什麼交易?”

楊述看著他,笑著說:“你不是一直都想救你那個植物人兄弟嗎?這些年,申科集團的這些個藥物研發,都是經過我手的。”

俞北平看著他,沒有說話。

楊述又說:“包括連行書那些醃臢事兒,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條件。”

“不要再對我窮追不舍。”

“隻是這樣嗎?”俞北平冷笑,一瞬不瞬看著他,終於直言不諱,“連行書要是倒了,就再也沒有人控製你,他所有的產業就都是你的。”

楊述也沒生氣,隻是失笑。

他說,哥,你要這麼想我,我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