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雖然神情憔悴,目光頹廢,發絲淩亂,衣衫襤褸,但他的容顏卻和深深刻在她心裏的那位一模一樣,隻是身邊再沒有一柄絕世好劍。
這會是他麼?這真的是他麼?她不敢確定,無論是記憶中的他,還是上次出逃在青石鎮見到的他,都是風輕雲淡,何曾這般頹廢潦倒過?
酒館的夥計如此不知輕重對他的拳打腳踢,那人不但沒還手,還傻兮兮的笑道:“你們店裏的酒真好,我已經很久沒喝的這般過癮了。”
“呸,你個廢物趕緊給我滾,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否則見一次打一次!”有個夥計啐了他一口,這才和同伴們罵罵咧咧的進酒館去了。
那人躺在地上,此時已然鼻青臉腫看不出原貌,掙紮了幾下都沒爬起來,墨亦兮想伸手去扶他一把,最終卻還是遲疑了,這人怎會是他?
酒館裏突然傳出一聲冷笑:“什麼龍魂劍聖?我看他現在就是一條搖尾乞憐的狗。連冰清玉潔的聖女都想染指,他當自己是什麼人了。”
墨亦兮聞言不禁一愣,低頭難以置信的看了看地上那人,然後又抬眸看向酒館,那裏麵正坐著幾個五大三粗的大漢,桌上還放著刀劍,一看就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
剛才的話誰說的她並不知道,但聞隨即有人附和:“隻是被逐出鏡花水月城實在太便宜他了,換了是我,一定讓他永遠不得踏入樓蘭。”
簡單的兩句對話,她便確定了地上那人的身份,這當真就是她苦尋了一年的人,可為什麼他會變成今天這樣?去年見他的時候還好好的。
龍清醉明明已經爛醉如泥了,卻是立刻艱難的爬起來,搖晃著身子往前走去,想來是聽到了酒館裏那些人的話,真這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墨亦兮從疑惑中回過神來,匆忙追上去想要扶他一把,興許是他喝的太醉了,她的手還沒碰到他,他的人就已經倒下,無力的摔在地上。
她跟著蹲下去,搖了搖他的身子,輕聲喚他:“醒醒哥哥。”
他睜眼,醉眼迷離的看著她,苦笑道:“我還有那麼年輕嗎?”
八年前初相遇的那一晚,她不過七歲,他是不及弱冠之年,她喊了他一聲叔叔,他卻執意要她喊哥哥;
八年後再重逢的此刻,她年已及笄,他也二十有五,她如他當年所願喚了哥哥,他卻依舊不滿意,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
他已醉的不省人事,她也不跟他計較,強行把他拉起來,扶著他跌跌撞撞往前走,偶遇路人便打聽此地何處有廟宇,空宅,義莊之類的。
後來她打聽到附近有座宅子,因為鬧鬼而久無人居住,她感恩戴德的扶著龍清醉往那去了,由於她氣力不濟,這一路上他們摔了好幾次。
等終於到空宅,她借著星光找了間有床的房間,收拾了一下扶他進去躺下,然後又找到水井打來清水準備給他處理一下臉上的傷,結果他反而吐了她一身。
他醉的太厲害了,折騰了一個晚上,她便一宿沒睡,一直在身邊照顧著他,覺得這就是她報恩的機會,但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