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讚魂歌·紅月
判
紅月如血,不祥之兆。這個妖冶的鬼都彌漫著死亡的香甜與誘惑。
妖孽,都是妖孽,即使麵如雪淨,嬌弱纖瘦,生於鬼都,便永世擺脫不了醜惡之鬼的世稱。
落一地紅花,禦世左舉刀而下,淚雨紛飛,這是最無情的屠殺,最痛心的正義。
“如果你能做到,請一定要殺死我,結束這地獄的永生。”麵前的女子晶瑩如雪,但她體內流淌的一直都是鬼怪之血,綠瑩瑩的鬼之血。
族人們激動興奮的咒罵聲,遠遠近近刺痛著禦世左的心。“為禦世右大人報仇,殺死醜惡的女鬼!”族人們不斷的催促著,紅月緩緩揚起下巴,向禦世左投來一笑,仿若有蓮花淡淡綻放於她嘴角。
“禦世左你還猶豫什麼?忘記了我們的仇恨嗎?”砍下最心愛的女子的頭顱,那顆還戴著自己唯一贈送給她的雪花頭釵的女子的頭,平靜地低垂著。
“紅月,我想最後問一句,我哥哥是你所殺的嗎?”禦世左手中的斬鬼刀專殺鬼怪,燃燒著火焰的鋒利之刀,可瞬間將任何魔鬼的血凝固,將它們的靈魂打散,飄向遙遠的異空間,得到永恒的解脫。
紅月沒有辯解,一句話都不說,一如那夜發現禦世右被殺時一樣,一語不發,卻一直默默注視禦世左,對禦世左笑著,甜美而安心的笑容。
禦世左和所有族人一樣,永遠不可能忘記那夜的情景。一輪紅月當空,血腥與不祥彌漫空氣,大家都緊張地準備著第二天的祭奠。鬼都正在騷動,祭奠的日子,也是生死之日,鬼都一日存在對族人們都是威脅。
但統領族人的禦世右卻失蹤了,禦世左帶回的紅月也同時失蹤了。
當禦世左滿臉困擾返回部落時,族人們卻找到了失蹤的禦世右的屍體。禦世左來不及傷心兄長突如其來的死亡,便一眼發現畏縮一邊的紅月。依舊如皎月的麵孔,如黑色瀑布的青絲垂落,惹人憐惜。
但除了禦世左,有誰會憐惜一個被認定殺害族長的女鬼呢?紅月沒有為自己申辯,隻在被族人們粗暴帶走時,對禦世左輕輕一笑,帶著安慰和心疼。禦世左感到世界所有悲痛都在此時襲來,山脈崩潰般撞擊著心髒。
對紅月的審判和處刑,定在了月圓之夜。
紅月一直默默仰望天空那輪如血般猩紅的月亮,待到紅色月亮漸漸褪下顏色,恢複往日皎潔幹淨的亮黃色,紅月輕舒口氣,才低垂下頭來,雪花頭釵晃晃亮亮,在一片漆黑夜色裏閃爍不定。禦世左顫抖著手,銀白色的刀被火紅的烈焰纏繞著,慢慢靠近紅月白皙的脖子。
界
世界再一次經曆混沌後,大地分裂成許多不同環境的地區,在這些地方,人類開始與神鬼共融,甚至出現了禁忌的突變異類。
自古以來,保有人類性情的生物,都以群居為生。沒有孤寂單獨存活著的。但在這片混沌中,卻出現了不被任何一方接受,猶如孤魂的另類。
以禦世家為首的獵鬼族,長期定居於鬼都附近,一方麵鎮壓想衝出鬼都,擾亂人類世界的鬼怪,一方麵也維持人鬼世界的平衡。
神總是高高在上,冷眼旁觀著一切。人類努力數萬年,卻依舊無法代替神的存在和高度。
父親總誇哥哥禦世右將成為最強的鬼獵人,左隻是乖巧的遠遠佇立著,看父親伸出溫暖的大手掌親切地撫摩哥哥的頭發,冰涼的獨自佇立著,等待哥哥一起繼續練習刀劍。
雖然得不到父親的器重,但禦世左卻依舊快樂,因為哥哥一直是自己的驕傲。因為哥哥總會走過來伸出同樣溫暖的手掌摸摸自己的頭發,對父親說道:“弟弟也很厲害呢,經常贏我的。”父親隻輕輕一笑,便各自離開去繼續忙碌。優秀的哥哥是禦世左尊敬熱愛的長輩,甚至勝於父親的重要親人。
父親在禦世兄弟七歲的時候,同樣一個出現紅色月亮的夜晚,安靜地死去。年幼的禦世右便在族人長老們的推舉下成為新任族長,統領族人繼續與鬼都抗衡。
帶著紅月印記誕生的鬼公主記憶蘇醒之日,也是鬼族所有妖力衝破封印、結界的時候。長久以來,鬼族並沒有安於現狀,他們一直沒有放棄,企圖打通阻礙他們通向人類世界的禦世家——這道堅實圍牆。但懾於禦世家強大的獵鬼能力,鬼族一直盡力隱藏著自己的企圖。
如果紅月不是鬼族,如果自己沒有跟紅月相識,或許哥哥就不會死。禦世右被殺那夜以來,禦世左無時無刻都在譴責自己。但另一方麵又不願相信善良的紅月是欺騙自己的。
火焰中浮現了往日的影象,親手屠殺自己心愛的女子,即使,她是鬼,左狠狠咬住顫抖的嘴唇,再次握緊手中的刀。
“紅月,你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了嗎?”禦世左永遠不會忘記,當自己鮮紅的血液與紅月綠色的血液融會一體時,月光皎潔如銀,染紅皎潔月光的血液見證了人鬼間永世盟約。
當禦世左表情認真嚴肅,說要保護自己的鬼新娘紅月時,紅月展露天真爛漫的笑容,如剛誕生的嬰孩般純淨。正是這樣的笑容,讓禦世左經常忘記自己心愛的女子是鬼族公主,擁有紅色月亮烙印的極惡之鬼。
縛
“我們可以嗎?”在前往禦鬼城的旅途中,紅月無數次這樣問。是禦世左一次次安撫她說一定可以。哥哥是很善良的人,他愛我,當然也會愛我的新娘。
但他不能愛鬼。紅月低低反複自語。
是的,禦世右是禦鬼城最強的鬼獵人,他嗜好鬼族的綠色血液,他不會愛一個鬼族的公主,哪怕那是他親弟弟所深愛的女子。
“你很愛她?即使她是鬼族的公主,人類的最大威脅?”這是禦世右見到紅月後,表情溫柔但堅毅地問弟弟的第一個問題。
紅月喜歡禦世右這個哥哥,因為他眼睛裏彌散著的都是對弟弟的關愛和溫柔。但因為這樣,紅月的恐懼,從一開始就萌生,害怕,禦世右會為了弟弟而討厭自己。
“非常非常愛,我是人類,她就是人類,她是鬼,我就是鬼,我們是同類,她不會傷害我們的,哥哥,留下她吧。”禦世左緊握紅月冰涼的手,堅定地告訴哥哥,因為這是他跟紅月之間的約定,關於永恒的諾言。
“你們一定要幸福。”禦世右轉身離開時,微笑地給予他們祝福,紅月相信他的祝福是真誠的,但卻讓人感到不安。
“如果是左的話,我願意死去,可是,左。”紅月突然收斂笑容,目光期盼地注視著禦世左,“死去之後,我便能夠轉生成為人類嗎?便可以愛你們了嗎?”
手中的斬鬼刀是傳說中能讓所有鬼怪魂魄得到超度的神器,紅月是那麼渴望成為真正的人類,擁有鮮紅的血液,擁有心髒的跳動。
禦世左使勁將斬鬼刀摔棄在旁邊,紅月是愛著人類的,又怎麼會殺死哥哥呢,自己竟然差點就親手砍下她的頭。不管下麵族人們四起的議論與抗議聲,禦世左俯身將紅月手上的麻繩解開。
那細細白白的手腕因為粗魯的捆綁,麻繩的纏繞,磨出道道血口,碧綠色的液體在火光下猶如深潭中凝固的碧玉。禦世左明白,一天不尋找到真正殺害哥哥的凶手,等待紅月的,就遠遠不止這些,這讓禦世左難過得想哭,無論是對哥哥的死,還是紅月即將麵臨的受難,自己都無能為力,解開這小小的麻繩,又有什麼作用呢。
真正的解脫,對紅月來說,到底是結束她痛恨的永生,還是解開這麻繩。左無法確認,隻是,紅月的存在,對自己,是不能解開的束縛,必須纏繞永世的,無論是罪,還是愛。
活
銀絲般的琴線,本該準確無誤讓左在紅月麵前倒下,讓鮮紅血液在月華下喚醒紅月的鬼性,引發她身體裏永遠無法消抹的鬼之血的罪惡。然後,右會為了最親愛的弟弟,用滅鬼劍刺入紅月的心髒,讓她無法超脫、進入輪回,成為一縷輕煙,永恒消亡。可是,為什麼當時跟紅月在一起的人,會是右哥哥?落嬰無法原諒紅月,或者說,無法原諒自己。但是,紅月必須消失,如果沒有她的出現,就不會演變成這樣的結果!
周圍的族人們憤怒地叫喧著,左竟然俯身解開紅月的繩索,落嬰努力撥開人群衝上刑台。無論是左,還是紅月,這兩個仍舊生存著的人和鬼,本來應該下地獄的是他們,但右卻代替了他們。是自己親手,將最心愛的人送入死亡深穀,這個世界上落嬰唯一愛的人類,隻有禦世右。
落嬰永遠不會忘記那夜血泊中依舊笑容清澈的右,那時候,如果能夠結束自己的生命,或許此刻跳動的心髒就不必滴血。但牙塔卻強行將自己帶走。
看到落嬰和牙塔一起出現的時候,紅月就知道所有真相,但她什麼也不能說,因為禦世右說:“讓櫻和左幸福。”在他微笑著,身體無力後傾時,紅月僵硬的身體努力伸出手指想要拉住他,仿佛隻要能夠在那刻拉住禦世右,鮮血就不會從他被劃開的喉嚨裏流出。
被牙塔帶走的落嬰,仿佛失去靈魂的眼神,還有對自己的痛恨,紅月都清楚。如果自己死在左的手下,能讓落嬰的悲傷稍微減輕,或許也是自己出生在這個的一點價值吧。
“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右哥哥不在的世界,我哪裏都不能去,什麼都得不到。”落嬰顫抖著染著最喜歡的右的血的手,大聲哭喊著,在幽深的樹林裏久久回旋。
落嬰不想逃,也不想去搶奪鬼都公主之位,但牙塔並不打算因此結束自己的計劃。
“那麼說,你也不想讓禦世右複活了嗎?”複活?落嬰知道,以牙塔的能力未必辦不到。即使要將靈魂交付給魔鬼,隻要能夠使右哥哥重生,能夠再聽見他聲音溫和地喚一聲“落嬰”,便是落嬰生命的全部意義。
如果能夠讓右複活,那麼,落嬰必須成為真正的魔鬼,也無所謂。
福謊言
在時光交錯的空間,不同世界的異類產生交彙,並非都是美好的邂逅,一步步走下去,在同一條路上卻開始步伐淩亂,出現分岔,看著的天空始終有不一樣的顏色,最後能夠得到的幸福也永遠不是一樣。
紅月望著衝上刑台的落嬰,失去右,最痛苦的人就是她吧。使所有人都幸福的方法,紅月真的想不出來,所以,至少保護右哥哥用生命守護的幸福吧。紅月知道,即使說出真相,對左也是種傷害,而自己,始終無法擺脫鬼族公主,人類世界災星的命運。
“謝謝你相信我,如果我是人類,左也許就能夠比現在擁有更幸福的表情吧。”禦世左將紅月輕輕攙扶起來,紅月表情憂傷,淡淡低聲絮語。
一陣光亮閃爍而過,是落嬰拿起左的斬鬼刀,弧線一輪,直抵紅月白皙纖細的脖子。為右哥哥報仇,但落嬰說不出來,要為右哥哥報仇,斬鬼刀此刻就應該落在自己的脖子上,但牙塔說過,自己隻有成為鬼族公主,才能使右哥哥複活,所以,紅月必須消失。
“他隻是希望你們能夠得到幸福,絕不想看到你現在悲傷的可憐樣子。”刀尖在紅月亮白的脖子上微微陷入,綠色晶瑩的液體絲絲流淌下來,禦世左慌張地要搶落嬰手中的刀,卻被紅月伸手拉住。
因為落嬰的眼裏滿是悲傷,紅月知道在這個孩子心裏,隻有一個愛,這個愛是她的全部,卻是她自己親手將這個愛徹底毀滅。
禦世右的死,紅月的袒護,隱瞞的真相,隻有自己承受的殺害最親愛之人的痛苦,已經足以將落嬰摧毀。或許,隻有親手將紅月當成殺人者處決,告訴自己,為右報仇,這樣,落嬰才能繼續生存下去。所以紅月不想阻止她的自我贖罪。
個世界
禦世一族存在世界上的意義是為了阻隔鬼怪入侵人類世界,長久以來,禦世族被記載為“牆”,作為一麵牆,禦世族用自己的血液阻擋鬼怪,禦世族的勇士曆代均以獵殺鬼為職,守護著人類世界。
作為一麵被人類忽視的牆久久寂寞地佇立在鬼與人的邊界,慢慢地,與人類社會的接觸越來越少,甚至被人類排斥在外,稱為非人非鬼的異類,既可怕又需要得到他們的保護。
禦世族人所到之處,由於體質問題,常常會引來鬼怪,為避免給人類社會帶來不必要的傷害和恐慌,早在禦世三代就規定族人不得隨意進入人類社會,不得擾亂人類生活。
禦世族的子民一出世就必須刻印上族印,火焰的額記,代表將鬼族焚燒燃滅的紅色正義火焰。
被鬼怪所憎恨著,被人類所畏懼著,卻依舊愛著人類,用盡代代生命去守護人類。世界早已不是混沌初開時的融合一體,三個世界界限分明,隻是禦世家族始終不願承認這個殘酷的現實。
“就偷偷去一次,保證不會被長老們發現。”負責看管禦世右、禦世左的靈水長老前往巫師莫依的樹林,禦世左慫恿哥哥一起偷偷溜進人類世界。
禦世右明亮的眼睛彎彎笑著,溫和地拍拍弟弟的頭:“好吧,就去看看吧,不過如果被長輩們知道了,左要記得告訴大家是哥哥說想出去的,約定好了,一定要說左是不想出去的,是哥哥硬要拉你一起的,好嗎?”雖然禦世左不明白,如果被長老們發現,這是會被嚴厲責罵懲罰的事,為什麼哥哥要搶著認錯呢,但隻要能去人類社會,無論哥哥的條件是什麼都可以答應,禦世左開心地拚命點點頭。
人類社會,對於禦世家族而言,原本並不是遙遠的陌生地方,隻需要翻越一座小山就可以從禦世族居住地域到達人類聚集的村鎮。很久以前,禦世一族剛剛遷移到這個界於人類生活的地區與鬼都之間的荒涼地方的時候,禦世族生活所需的都是到鄰近的人類村鎮上購買,村民們也將禦世一族視為保護他們的英雄。
距離的猜測,人心的自私,村鎮上開始有人類受到鬼怪的騷擾襲擊,謠言四起,大家都認為是禦世族防禦不力,或者,甚至有人大肆宣揚,認為禦世一族已被鬼怪同化。從那時候開始,禦世第三代族長下令禁止禦世族人踏入人類社會,世代禁步在人類與鬼怪界線之間,抗製鬼怪,守護人類生存的世界。
守護那個純淨、安寧的世界,卻被那個世界拒絕,到底是英雄還是被忽視的孤單靈魂呢?
向逃離
“右哥哥,外麵真的好熱鬧,好漂亮,都是裏麵沒有的東西。”禦世左興奮地在街道上橫衝直撞。
人群來往的熱鬧街市,衣著鮮麗的成群玩耍的小孩們,各式各樣模樣誘人的糖果,還有香氣彌散在空氣中的小吃,無論哪一樣,對於習慣看安靜流淌的泉水、崇山峻嶺的空蕩、霧氣彌漫的陰森樹林的左都是那麼新鮮美好。
“左,小心點。”禦世右快速追上得意忘形的弟弟,一把抓住像小馬一樣亂蹦亂衝的左,將手中的紅色頭巾圍在左寬大明亮的額上,那朵紅色的火焰被覆蓋起來。
禦世左想伸手去扯頭巾,被右一手阻止,溫柔的眼睛彎彎地笑起來,摸摸弟弟倔強的小腦袋:“左,這個印記對這裏的人們來說,是可怕的,所以要隱藏起來,不能嚇到他們。”每次哥哥一用溫柔的眼睛笑著說話,禦世左就無法違抗,大概,那就是哥哥最厲害的武器吧。
禦世左總是這樣認為,溫柔,不知何時,成為哥哥最鋒利神秘的武器,勝過任何刀劍法術。
“不曉得她身體裏的血液是什麼顏色呢?哈哈。”
“你們看看,她樣子多可怕,根本就是鬼。”
“快滾,快滾,你這個鬼。”
隨著一陣叫罵喧嘩,小巷裏傳來急促、雜亂的腳步聲,一個頭發淩亂蓬鬆的小孩邊擦拭著臉上的淚水邊向巷口跑來,身邊急速的風吹起她覆蓋臉蛋的亂發。
禦世右發現這是個表情堅強,眼神卻無比悲傷的小女孩,看起來比左還要更小些。或許是從陰暗的深巷裏跑出來,突然接觸到刺眼的陽光,小女孩一下摔倒在禦世右麵前。
後麵一群群蜂湧追趕過來的小孩,禦世右一手拉起地上的陌生女孩,一手拉起還在糖果小攤上饞嘴的禦世左,拚命向遠離村鎮的方向奔跑。
或許,從那一刻開始,右親身感悟到了禦世家族遠離人類的心情。那個溫暖美麗的地方,是必須背道逃離的,不屬於他們的。
正的人類
小女孩並沒有掙開被禦世右緊緊拉住的手,禦世左一邊疑惑哥哥怎麼也瞎跑起來,一邊吃驚還誘拐了哪家的小女孩。“哥哥,右哥哥,你把人家小孩帶走嗎?我們會給抓起來的。”
禦世右露出溫柔的笑,明亮的眼睛因為弟弟可愛的誤會閃爍有趣的光彩:“左,我們是在英雄救美哦。”說完向小女孩眨眨眼睛。
即使遠離鬧市,後麵的孩子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越追越急,並開始用路邊的小石頭襲擊逃跑的三人。禦世左被那些孩子投襲的石頭砸中,腳一軟拉著禦世右一起跌倒在塵土滾滾的山路上。
“鬼,你們都是鬼,禦世族的鬼到這裏來找他們的同伴的,大家快逃啊。”右和左都以為這次要完蛋了,被這些孩子追上,肯定要遭到一陣石頭襲擊的。誰知道那群小孩卻邊咒罵著邊逃散了,紛紛沿著來時的路向鬧市跑回去。
“左,你的頭巾掉了,一定是剛才沒好好綁緊。”一開始也表情茫然的禦世右終於回過神來,發現左的頭巾在跌倒時散落在地上,額頭上紅色的火焰印記非常顯眼。
禦世右也拿下自己額頭上的頭巾,輕輕蹲下,把頭巾綁在禦世左腿上被石頭打中的傷口。禦世左看著從傷口裏汨汨滲出的紅色液體,低垂著眉毛閃爍著水霧:“哥哥,你看,我的血是紅色的,我不是鬼,是人,我是人。”
禦世右伸出手為左擦去血跡,堅定而溫和地肯定著:“當然,我們禦世族是真正的人類,知道嗎,是真正的,擁有人類心靈的人。”
小女孩一直在旁邊看著禦世兄弟,似乎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右攙扶著弟弟向她走去:“快回家去吧,別再被人欺負了。”說完,向山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