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念瞳孔嘴上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唇關被強勢的打開,又被強硬賭住,連呼吸都變得喘不過氣來。氣惱之間,心底卻是又鬆了又軟,手指微微一動,才將褥子扯了過來。

房中的紅燭終究是逐漸燃完了,隻餘下一道模糊不清的光暈,朦朧中透著暖意,就仿佛年輕夫妻間的溫存一般,曖昧得叫人心悸。

……

長夜漫漫,對一些人來說,卻也寂寞。

終年冷清的丞相府迎娶了新的少夫人,這件事終於飛快傳遍了整座長安城。

一則,丞相大人手腕涼薄,冷心冷情,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分明是這樣冷酷的人臣,卻竟然有一日也會……萬千寵愛於一人。而且,這個女人竟還是君主的女人。

也不知陛下當初撤了她的所有東西 ,讓宸妃娘娘歸家,從此脫離與宮中的關係,丞相大人又在其中運作多少呢?

或者,換而言之,這便極有可能是丞相府一手操縱,陛下才落得這般痛失美人的境地啊。

此時,宮中,永巷。

徐芷妤坐在菱花銅鏡跟前,一雙美眸之中眸光冷清,眼神卻有些渙散,與這樣精致的妝容格格不入。看得出,主人身份是極尊貴的,她已經望著窗欞開著的方向許久了,卻仍舊是半分不肯挪開眼去。

青雪見主子毫無反應,便將妃位專用的東珠翡翠簪收起來,才勸慰道:“娘娘,夜裏風大,更何況又是這個時辰呢?您就快些去歇息罷……”

徐芷妤隻冷笑一聲,卻也竟無一絲一毫的反應。

何襄容知道今日丞相大婚,嘉妃必定掛念著的,她也放心不下,於是早已來此處陪著了。“姐姐,妹妹還沒有恭喜姐姐晉升妃位,姐姐怎的反倒是一臉愁容?難道姐姐忘了自己入宮的初衷了嗎。”她壓低聲音道。

……她們入宮的初衷,便是獲取權力,為家族爭得榮耀,再者,在這後宮爭得一席之地。

現在情勢可謂一片大好,薑宸妃終於不會再出現在陛下身邊,而薑絡雲呢,陛下也對她一點情分都不顧了。放眼整個後宮,都沒有人再是她們姐妹的擋路石了。

可是,在徐芷妤的臉上,卻仍舊是頹敗的灰白色,“薑念念嫁給顧長卿,難道很值得慶賀麼?”她笑笑,話鋒一轉,才譏諷的喃喃道:“……這恰恰說明了薑宸妃實在厲害,沒有人不想做她的裙下之臣啊……”

何襄容卻說:“姐姐切勿再胡言亂語。如今丞相娶妻,人人都知道了他放在心裏的人是誰了。姐姐身為陛下的妃位,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安危,也該懂得放下了。”

徐芷妤終於是回過神來,瞥了她一眼,眼神竟是十分奇怪,“……妹妹說什麼,放下?”她堪堪一笑,將那根昭示妃位尊榮的簪子狠狠摔在低地上,眼眶都徹底泛紅了,“……你知道姐姐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我如今才明白,像薑念念那樣的人,隻要還留著一刻,顧長卿便會舍生忘死的,甚至膽大到敢去討要陛下的女人。”

……可每每見到顧長卿這般喜歡別的女人,她的心裏又如何不痛呢,痛得都如同被剜了心一般。

“可如今,姐姐也是毫無辦法了。”何襄容毫不留情的打斷她,說:“姐姐既然知道丞相對宸妃情濃,也自然是清楚,你若再敢設計害薑氏,顧長卿會有什麼反應。他不僅不會原諒姐姐,更是不會放過姐姐。”

徐芷妤沉默了片刻,正當何襄容以為姐姐已想明白的時候,卻聽徐芷妤繼續低低的道:“……便是不可以毀了她,難道……還不可以借用旁人的手除掉她麼?”

何襄容暗中一驚,卻迎上了徐芷妤那雙略帶篤定的眸子,隻見她微微勾了勾唇,冷笑道:“除夕就快到了,除夕夜宴由本宮一手安排。那個時候,所有命婦都會入宮拜見後宮之主。難道這樣重大的場合上,顧長卿還要護著她藏著她,不準她出現麼?她曾經是陛下最寵愛的嬪妃,如今又是熾手可熱的丞相夫人,這個薑念念,一定會引起不小的話題的。我們就等著瞧吧。”

而且,在陛下的心裏麵,一直都沒有忘掉薑念念,這一點,從她素日侍奉的時候就已經很清楚了。

而太後又素來不喜歡陛下心係薑氏,所以,她隻需設計讓這件事被太後發現,如此,自然可以激化丞相府與天家的矛盾。

而且,她還會讓所有人都知道薑念念就是這個紅顏禍水的。太後也是女人,所以她會很清楚,薑念念那張清麗嫵媚、禍水般的臉蛋,對男人來說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