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廣侯嘴角一扯,拱手,低沉道:“還請陛下交給老臣便是。雪天路滑,丞相再在外麵奔波,誰又能保準,不會出什麼事呢?”

丞相府再是保護得如鐵桶般,也自然是可以趁虛而入的,畢竟,可沒有一個地方是可以無孔不入。雖說不能讓他丟掉性命,他就要眼睜睜看著,顧長卿這個豎子,為自己過去的狂妄,付出代價。

如今,又得到了陛下的首肯,他可是安心多了。

長廣侯不由握緊了拳頭。

……

與此同時,這個消息通過暗衛的傳遞很快傳入了丞相府中。

顧長卿徹夜未眠,心思不平,直至此刻接到暗衛無聲的來報,眼底的譏諷之色愈發的深了。過了很久,才冷淡問了句,“此事可以確定麼?”

暗衛跪下,聲音很低,“宣室殿中有我們□□過的奴才,本也隻是以防萬一。奴才不敢欺瞞大人,想來……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顧長卿麵色淡漠,不著痕跡,將紙條扔入了旁邊的燭火上。

他凝望著天邊的夜色半晌,過了許久,才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他淡漠的道了句。

暗衛恭謹行禮,再度無聲的退下了。

隻怕他若真的借此機會,旁人也會覺得陛下無辜,是權臣故意設計。可是這又如何,如今,他已不是孤身一人了,自然將計就計,原數奉還。

……

日子一日日過去,薑念念才真正有些感覺腹中小生命的存在,行走坐臥,身子也似乎不再像從前那般輕盈。

香凝端著藥碗進來,“夫人,這是今日的安胎藥,夫人快趁熱喝了罷。”

薑念念原本正在看京中繡坊送來的繡樣,時下天氣也冷著的,這上頭繡著的,都是準備將來給孩子準備的衣物、冠帽等。

她點頭,讓丫頭將藥碗放下,忽然想到什麼事,便道:“我看大人這幾日都沒怎麼用膳,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還是政事的緣故麼?”

香凝亦道:“奴婢也覺察出了,自從大人開府以來,還沒有誰見過大人這般為難過。”

要知道大人是何等心性,平常的朝堂之事,又怎麼會叫他這般放不下心來。想來,這一次是遇到真正的難題了。

薑念念心中也生出一絲絲的波瀾,眼睫眨了眨,才說:“那你先下去,給大人準備一些糕點,等到晚些時候,我會親自送過去的。”

香凝笑道:“還是夫人懂事,不怪大人這麼疼呢。”

薑念念斜她一眼,麵頰微紅,低嗔:“還不快去,連你也學會插科打諢了。”

香凝屈身,這才笑著,道了聲“是”。

寂靜的書房之中,唯獨隻餘下淡淡的檀香,薑念念進去的時候,隻能瞧見顧長卿一人坐在桌案前,身影寂寥且深沉。

而身前,則是成堆的書卷與文書。強迫症一般,整理得一絲不苟的。

“我不是已經吩咐過,先不必送晚膳進來麼?”顧長卿頭都沒有抬,冷冰冰的說。

薑念念將糕點在桌案上放下,才捧著臉,嬌嬌的說:“你看看,是誰來看你了?你現在這般模樣,下人們才不敢進來呢。”

顧長卿動作頓住,抬眸看她一眼,“外麵風雪這麼大,你怎麼從房中出來了?”

薑念念便眨了兩下眼,凝望著他,佯裝委屈,趁勢說:“是呀,為的不打攪夫君,我還在風雪中等了好幾個時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