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微生夏需要泡湯之後,趙良宵就把公主府上最好的池子騰了出來給微生夏用。
盡管林太醫和玉牙以及百裏鉤弋一致反對這件事,趙良宵還是力排眾議,配備給微生夏的從衣食住行到醫病一應用具都是最好的。
她不希望微生夏在公主府裏會有過得不好的傳聞,即使是她懷著私心把微生夏弄到公主府上,那也終究是她和霍斐之間的私事,微生夏夾在中間,何其無辜。
甚至於,玉牙都被微生夏安排在微生夏的身邊,伺候微生夏的起居。玉牙邊抹眼淚邊抱著自己的行李去了微生夏的居所,臨走時還戀戀不舍的抱著趙良宵蹭了好幾下鼻涕,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弄得趙良宵苦笑不得。另一邊,百裏鉤弋強烈要求暫時卸下宮裏的職務,回來守著趙良宵,前幾日府上來了歹人的事,她心有餘悸,伺候人的事她不在行,但若是連本職工作都做不好,她還在大內混個什麼勁兒。
入夜,百裏鉤弋拿著玉管狼毫,麵色肅穆的坐在趙良宵的屋內。
趙良宵的房間內雖說不大,布置上卻花足了心思,此刻,房間四角,嬰兒手臂粗的蜜蠟將趙良宵一臉認真的剪著燭花的身影映在了窗紙之上。
趙良宵一身垂地的牙白長衫,寬大的袖口隻繡著細又翠綠的幾縷如意紋,內裏罩了水綠色的肚兜,襯得整個人在燭火之下的眼眸盈盈動人,她赤著腳踩在毛絨的地毯上,烏發垂至線條流暢的腰間,低眉順目的樣子,簡直要好看到人的心坎裏去。
“今視之殆如夢寐,與談詩文,慧黠可愛。剪燭西窗,如得良友。”百裏鉤弋忽然一笑,放下手中的筆,托腮打趣趙良宵。
趙良宵握著小剪,嘴角微微翹起:“其實本宮一直覺得,‘西窗剪燭’這個比喻,用來比喻思念離人更好一些。親友聚談麼,少了點那個意思。”
她笑得眉眼舒展,她也總是笑得這麼沒心沒肺,好像除了霍斐,什麼事她都不會放在心裏,一切為了霍斐似的。百裏鉤弋心下有些哀憐,公主這樣好,哪裏配不得霍將軍,瞧瞧京都那些愚民,把公主都傳成什麼樣了。
百裏鉤弋打了個哈欠,青絲在肩頭慵懶的披開,趙良宵見狀,放下小剪,又走過來拿走她手上的狼毫筆,嗔道:“既然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就去睡,不用畫什麼的畫像了,也不必守著本宮,本宮瞧著那人今晚未必會來。”
原本百裏鉤弋守在這裏,一是防備那人再來,二是想讓趙良宵再回憶回憶那人的具體細節,方便自己畫下來拿去追捕。
在趙良宵的一再強調下,百裏鉤弋終於屈服於樂昌公主的“淫-威”,乖乖滾去睡覺。
百裏鉤弋離開之後,趙良宵提著小剪,盯著桌上的畫像看了一陣,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笑出聲來。
她提腕拿起筆,想到那天晚上那個麵具人的種種惡行,泄憤似的帶著一抹壞笑,拿著狼毫筆在那人的麵具上畫了一隻碩大的王八。
剛剛落筆,整個房間的蠟燭鬼魅一般,如同昨天晚上,一齊熄滅。i14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