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剪菱窗(1 / 1)

趙良宵安靜的坐在床沿,帷幔一層一層的在她麵前垂下,房間內很靜,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入耳,她緊握著拳,掌心裏都是粘稠的汗。

攤開掌心,她有些懊惱。

趙良宵,一個蒙著臉的懦夫而已,連麵目都不敢讓你看到,你這麼緊張作甚?

時間一分一秒流過,聽著外麵更夫報更,她不禁有些訝異。

往常的這個時候,那人早就來了,今夜怎的沒有動靜?

心裏的焦躁不安讓趙良宵無法平靜,她轉念一想,可能是今晚沒有點蠟燭,讓那人警惕了,便起身,摸索著,一點一點,點燃了蠟燭,照亮了整間屋子。

女衛就埋伏在她屋外周遭的黑暗之中,悄無聲息,就連更夫都是她的女衛精心裝扮的。

今夜一定會萬無一失。

趙良宵暗暗給自己打氣,猛的想起那香自己還未燃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又去拿出那香,小心翼翼的點上。

看著香嫋嫋的從小爐裏升起,趙良宵如釋重負似的,終於鬆了口氣。

為了能讓自己的情緒緩和一下,趙良宵索性拿出一本書來,靠在小榻上翻閱。

揉揉眼睛,突然襲來的困意讓她感到疲憊不堪,許是今天白日裏消耗體力太多。眼皮不聽使喚的往一起合,趙良宵強打精神,想坐起來,不能任由自己就這樣睡過去,結果反而是越來越繞入睡夢之中。

趙良宵就這麼沉沉的睡在帷幔之中,渾然不覺有人輕手輕腳的打開了門,撩開層層帷幔,一雙繡著暗紋的靴子穩穩的站在她的床頭。

“真是蠢。”

那人失笑,將手伸出去落在趙良宵的額頭之上,她的睡顏在燭火下格外好看,就連他也覺得,這樣安靜下來的樂昌公主才可愛點,平日裏張牙舞爪,簡直叫人頭痛。

忽然,他蹙眉。

繞到小香爐前,挑起一點香屑,他挑眉撚了些許,放在鼻端,粉末剔透,無色無味,是為夜宴。

夜宴其名也不過是後人給這味安眠藥取個好聽點的名字罷了,然而這香,實際上對有武功的人一點作用都沒有。那麼多神乎其神的作用,都不過是後人的訛傳罷了。

結果……還真有人信。

她竟真的以為這麼個破香就能讓他沒有辦法了?

他目光移到那人墨染般的眼睫之上,又落到她緊鎖著的眉頭,眼神竟再也移動不得半分。

是又夢到了那個冷酷無情的人渣?

她夢境一定總是這樣冰冷無情的,不然怎麼會連睡眠時眉宇都不肯舒展。

他伸出手指去,溫熱的落在她眉間,一點一點,幫她舒緩開那團緊皺。

也罷,有了那香,她也可睡得安穩些。

他有些留戀似的抽回手,眸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欲走,卻不曾想,床上那人輕輕嚶嚀一聲,一個翻身,那隻手偏偏勾住他的衣角。

“霍斐,別。”

她兀自沉浸在他所不知的夢境中,酣甜的睡著,大概是夢見了她和她那京城盛譽滿名的霍將軍要分別了罷。

想到這,他不由得眯起眼睛,伸出兩隻手指,狠狠的捏住了趙良宵的鼻子。i14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