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聖外表瀟灑倜儻,風流俊美,內裏如何機關算盡白惜棠深有體會。
她今夜踹了那廝的命根子,斷然不會有好日子過。
白惜棠不曉得自己會有怎樣的結局,也不想曉得,她隻知道,在一切還未終了之前,不努力反抗,就永遠不可能看到曙光。
方才在竹園裏的時候,她一直感到不安。
當冷風乍起,想找一件外衣時,腦海裏不知為何,閃過了一張溫潤如玉的臉。
曲至思從頭至尾給她的印象便和舒子聖的南轅北轍,一個溫文爾雅,一個暴戾乖張,他們就像兩個極端。在鮮明的比對裏,白惜棠很容易偏向前者。
如此,她便站在了這裏,站在了曲至思的麵前。
今夜風雨交加,雷聲大震。
白惜棠的衣衫和靴子都被雨水濕透了,水窪濺起的小黑點落在她的錦袍上,加之墨發低垂散落幾絲,便有些說不出的狼狽。
但即使狼狽,她也是美的,仿佛暖陽裏嫩黃色的迎春花,叫人看了心生悸動。
此番求收留,她的表情卻一點也沒有難為情。
首先,她以為生命大過一切;其次,她也沒有小女人的矯情勁兒。
睜著一雙誠摯的大眼睛,白惜棠認真嚴肅道:“曲兄,你可以考慮不讓我進去。”
她沒有把話說得明白,但曲至思能聽得透徹。
白惜棠在恒王府的處境本便不大好,如今她大半夜冒雨來求他收留,怕是闖了什麼不得了的禍事。而她問他要不要讓她進去,不隻是簡單的讓與不讓的問題,其更深的在問他——有沒有必要因為她,得罪整個恒王府,得罪整個恒王府背後的勢力。
可曲至思連思考也沒有,隻拿溫潤的目光看她,便平靜的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進來。”
他的嗓音很柔軟,好似薄紗,又好似清泉,在這冰冷的夜裏,仿佛一縷曙光,讓白惜棠在黑夜裏找到走下去的力量。
他們才認識幾日。
他卻為了她不暇思索的願意得罪整個恒王府。
白惜棠眸光微微閃動,她顯少有極其認真的表情,但此刻的她很認真,用仿佛一碰就碎的眼神看著曲至思,“你要讓我進去?”
問得很小心翼翼,仿佛在尋找什麼。
曲至思輕薄的唇瓣掀起,“恩。”
不過一個字,白惜棠笑了,爛漫而炫目。
她想她還能相信這個世界,相信一個人。
雨水歡快的敲擊磚瓦,水珠串簾子似的從凹槽拍拍落下,嘀嗒嘀嗒在青石板上濺起一陣陣水花。
一切的聲音都是悅耳的。
白惜棠不客氣的從曲至思身旁鑽入屋裏,跟魚似的,笑道:“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啦。”
曲至思關門轉身,她已經坐在椅子上。
他漫步到她身旁,為她倒了一杯熱茶,放在她麵前,“暖暖身子。”
今夜雨大風冷,白惜棠一路找來,確實凍壞了。
她抬頭看一眼曲至思,用手圈起瓷杯,“謝謝。”
此刻,心裏也是暖的。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白惜棠一直沒有什麼真實感,她覺得這隻是一個漫長的夢,待她夢醒,一切又回歸原位。
早上父親還是會叫她起床吃早餐,然後她帶著自己的二哈小毛去溜街,再累死累活的把它背回來,悠閑過完自己難得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