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棠闊別白府已久,這白府便好似從未有過她這個人一般。
當她站在白府石階前時,看門的小廝瞪大了眼,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結結巴巴好半天,才吐出“大少爺”三個字。
白惜棠難得心情愉悅,雙手背在身後,悠閑愜意的仰臉,暖人的陽光散落在她俊俏的臉上,更生幾分英氣。
提膝上石階,跨過門檻,經過前院,花紅柳綠之中便到了後院。
白府始終不如恒王府,規格小了許多,園景自然也少了些別致高雅。
所謂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白惜棠回到白府,是比在恒王府自在的,至少沒人能管得住她,她也不願讓人管著。
走入拱門,石榴樹枝低垂,她的視線在細小的綠葉間放去,隱約聽聞熟悉的聲音。
“柳婆婆,您這釵子真好看。”說話的是個丫環,頗為羨慕。
“自然,這可是夫人賞給我的物什,十分金貴,她平常都愛戴呢。”柳婆子搖頭晃腦,鼻子仿佛翹上了天。
這話的言外之意,是說自己頗受重用,阮氏連最愛的釵子也賞給了她。
丫環十分趨炎附勢,連連點頭,“夫人對您可真好,真讓人羨慕!”
柳婆子嗬嗬兩聲,洋洋得意的道:“不與你說了,夫人還差我去廚房取長生粥,若是耽擱了,我們誰也擔待不起。”
說罷,扭著肥臀,小小的眼眯著,往廚房去了。
丫環還站在原地,見她走遠,小聲嘀咕,“還不是夫人新進了一批首飾,否則那釵子會輪到你?”
接著翻個白眼,撇著嘴走另一條道。
白惜棠這廂方才入院。
她唇角稍揚,追上那丫環。
丫環不想白惜棠竟然回府了,且不知她有沒有聽見她們的對話,額頭不禁冷汗涔涔,規規矩矩的俯身行禮,“大公子。”
白惜棠點頭,道:“這兒總管丫環的是哪個?”
“回大公子,是王婆婆。”
“哦,帶我去見見。”
丫環不曉得是否被抓了把柄,不敢怠慢,連連稱是,畢恭畢敬的將白惜棠領到王婆子處。
那王婆子能坐到這個位置,也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尤其她與柳婆子交好,這點讓白惜棠要費些心思。
王婆子此時正指著一名丫環破口大罵,那又老又潑的模樣,與柳婆子如出一轍,也難怪兩人是好友。
為白惜棠引路的丫環見著王婆子,表情有點害怕,邁著小步,待到王婆子打罵完,正巧走到她跟前。
“王婆婆。”她低眉順眼的,全然沒了方才院中翻白眼的勁兒。
“何事?”王婆子粗聲粗氣的問,轉頭,才看見站在不遠處的白惜棠。
也無需問了。
王婆子笑眯眯的踱步到白惜棠麵前,虛情假意道:“大公子回來了?老奴有失遠迎,大公子肚裏能撐船,還望莫要與我們這些下人計較。”
她往日看見白惜棠可沒有這等好嘴臉,怕是曉得了前些時日柳婆子在白惜棠這兒栽了一跤,便謹慎了。
就算沒得地位,白惜棠也是這白家的主子。
“哪裏,我就想來要個人罷了。”白惜棠皮笑肉不笑,開門見山。
“要人?”王婆子眼珠子軲轆轉,咧嘴把手中的巾帕往前一搖,“大公子,府上此刻正缺人呐,這活兒都幹不完。”
她為難的攤手,兩眼稍斜,挨近白惜棠,“要不,您先問問夫人?畢竟我們都是做下人的,這事兒實在做不了主。”
嗬嗬,好一個做不了主。
白府的丫環除了主子手下的人,都歸王婆子管,哪個不是任憑她說了算?
如今白惜棠不過想要個丫環,她卻推三阻四,還讓她去阮氏那裏打報告。拐幾個彎,皆在暗地裏罵白惜棠不是白家的主子,連個丫環都要不了。
白惜棠聞言輕笑,正好,她也該拿拿喬,否則她們真以為她是個軟柿子。
笑容明朗,一雙亮晶晶的眼微彎,白惜棠故作恍然大悟,“哦哦,如此,我去找柳婆子說一聲。”
她停頓片刻,看到王婆子一臉疑惑,唇角的弧度加大,繼續道:“柳婆子說了,我想要什麼人,隻管找她,她能做主,就算是王婆子手底下的也輕而易舉,不用找王婆子了。”
那……那姓柳的居然敢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