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棠聞言,俊美的容顏平靜無波。
她緩緩走到白惜蕊跟前,揚唇,“你大可去找皇上告狀。”,語落,從懷裏拿出一塊核桃酥,仔細品嚐。
唯有真的不在乎,方能輕鬆若此。
白惜蕊沒討著便宜,氣得小臉近乎扭曲,“好啊!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可別怪我不給你機會!”
白惜棠吃完,打了些水放水壺裏,聽她這懸壺濟世一般的口氣,不免覺得想笑。
一個蔥高的小丫頭,總拿些與自己不匹配的標簽貼自己身上,不覺得累麼?
將水壺放在爐子上,她抬頭,“機會是自己發現的,可不是別人給的。”
在這宦海之中,若隻等別人給機會,就注定被浪潮吞噬。
多少白惜蕊是她的妹妹,雖人品瑕疵大了點,卻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她以為,教育教育,還是有救的。
但要一個自小被捧到大的小女孩立刻懸崖勒馬,還有一定的難度。尤其白惜蕊從骨子裏看不起白惜棠,聽她一席話,不以為意的冷哼,“好,白惜輝,明日你便等著跪下求我罷!”
她昂頭,起身欲往外走,那高傲的表情,讓白惜棠哭笑不得。
難道這丫頭空有脾氣卻沒得腦子?
她把盆和巾帕準備好,轉頭看白惜蕊一眼,“你說你將此事告訴皇上,皇上會怎麼看?”
白惜蕊不明白她的意思,以為她是怕了,得意的昂頭,“會怎麼說?自然將你這勾引王爺的醃臢貨關起來,亦或是殺你的頭,以整治不正之風。”
果然,小女孩想的就是簡單。
白惜棠無可救藥的歎息,又走到床邊整理被子,“我與恒王徹夜長談,共論國事,以助瑞朝永康昌盛。而你……”
她頓了頓,目光驟然銳利的落在白惜蕊身上,“大家閨秀,深夜偷摸去男子營帳,會是什麼下場?”
擺明,若白惜蕊明日到皇上處告狀,恒王定然與白惜棠在一邊,二人不用統一口徑,聰明如恒王,就能給出解釋。但白惜蕊呢?她既然能告他們的狀,那就說明她深夜去了恒王的營帳,身為一個未出嫁女子深夜去男子的營帳,成何體統?是何居心?更何況對方還是二王爺,天家的人,皇上最寵愛的皇子。
人心難測,誰知他人會如何想?更何況隻手遮天的皇上?
他會偏愛自己的皇子,信他?
還是大義滅親,信她?
結果很顯然,白惜蕊必輸無疑,最終隻會落得不守女貞的下場。
可就是這麼簡單的問題,這孩子都想不明白,還談何高高在上?談何成為王妃?她以為天家的媳婦兒是那麼好當的?
白惜棠鋪好床,站直,水已經燒開,她走過去提水壺。
白惜蕊到底不十分愚蠢,幾經提點,想明白了,一腔高傲被潑了盆冷水,冰涼冰涼。
她還想說什麼,可僅憑方才這一點,就發覺自己根本不如白惜棠,便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隻恨恨的瞪白惜棠一眼,她道:“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在我腳下求饒!”
帳簾一掀,冷風灌入。
白惜棠轉頭,看著空蕩蕩的營帳,嘖嘖搖頭,“這丫頭怎麼這麼難教呢?”
唉,也難怪,她剛沒了娘親!
慢慢來,慢慢來。
帳外,送披風和裘衣的八忠偷偷離去。
——
次日狩獵大會正式開始。
王侯將相,皇子公子,個個摩拳擦掌,隻待狩獵大會能一展拳腳。因為此大會並不是簡單的狩獵,更是皇上甄選人才的一種方法。那些往往看似突然得以高升的人,其實早便在皇帝心中揣摩了數十遍,被皇上以各種看似不經意的方法試探了上百遍才受重用。
皇上是個疑人不用的人,大家心知肚明。
可就在大家信心百倍,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時刻,有一個人,特意選了一匹老馬,勞神在在的走在隊伍的末尾。
白惜棠對這些事不感興趣,也懶得揣摩來揣摩去,她覺得太費神,容易白頭。
況且,她不想做官,更不想入皇上的眼。
誰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她就不覺得。
於是待隊伍散開後,她就隨便順小道走了一會兒,然後停了。
正打算翻身下馬補補眠,噠噠的馬蹄聲自身後傳來。
白惜棠轉頭,恒王大人英姿颯爽,俊逸非凡的騎在高頭大馬上,飄揚的披風像一麵幡旗,更襯得其神姿威武。
他低眸看白惜棠懶懶散散的模樣,並不驚訝,好似早便知道她會如此。
“你也夠灑脫。”舒子聖不冷不熱的開口。
雖然他素來冷漠,但今日的冷,與往日似乎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