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親密讓白惜棠像一隻受了驚的鹿,兀的推開舒子聖,虎凶凶的瞪他,“我又不是八忠,愛幹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她瞧著他一雙如風似水的眸,那張風華絕代的臉帶著邪妄與戲謔,似是逗她逗得頗為興致盎然。
這廝從一開始就把她當作狗似的玩物,話自然沒見幾分正經。
也不在此事上糾結,好歹人家也救過她的命,她便大人不記人過,彎著眉眼道:“不跟我做交易,恒王大人可別後悔哩?”
舒子聖聞言挑眉,唇角上揚,“哦?”
“讓爺後悔?爺倒要看看你有幾分本事,翻出朵花來?”
白惜棠是個要麵子的,聽舒子聖如此一,倔脾氣上來了。她最不喜別人看不起她。
“花倒是翻不出來,太好看的東西不實在也沒用。”她仰頭直直與舒子聖對望,消瘦的臉隱在褐布之下,一雙眼越發明亮,“但該有的還是得櫻”
雙手一揖,白惜棠拿出書生的儒雅模樣,難得彎酸一回,話卻十分誠懇中聽,“不過恒王大人救了我,我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今後恒王大人若有難需要,我定義不容辭。現下『色』不早了,家父該是擔心了,告辭。”
罷雙手一擺,頗為瀟灑的回身而去。
清涼的月兒落在她細瘦的背影上,她著一身軍裝,因得方從大火中死裏逃生,渾身髒兮兮的,本該有幾分可憐巴巴的意味,但竹影重重之中,那矯健的步伐根本讓人無法與“憐惜”二字聯係在一起。
別看她孱弱歸孱弱,骨子裏的倔強比石頭還硬。
舒子聖淡然的視線追隨她漸遠,眸中的冷被月華溫柔了,有幾分暖意。
若非當初陰差陽錯,他恐怕到現下也不會相信,世間竟會有這般的“大家閨秀”。
薄唇如櫻,弧度淺淺,她消失在林中,他低歎一聲,“或許,讓她入軍營,未必不是好事。”
更夫敲鑼,二更已過。
白惜棠在軍中呆慣了,也練出些大老爺們的粗氣。
剛經曆一場生死,從鬼門關走一遭,她獨自走在空無一饒坊道上,大搖大擺,不見懼意。不知是皮厚,還是默默相信著誰。
直到到了將軍府門前,她昂頭看一眼牌匾上熟悉的燙金大字,猛然一縮脖子,轉彎從後麵悄悄『摸』『摸』的偷跑進去,一聲一聲不輕不重又有節奏的敲門,愣是不發聲,差點沒給巡夜的下人嚇死。
好在危急時刻她嘿嘿一笑,走到燈籠的火光裏,才免去一場雞飛狗跳,驚動她此刻最擔心見到的人。
白惜棠匆匆忙忙往自己的不歸院趕,燈已經熄了,兩個丫環皆已睡下。
她風似的大步走進去,推開門,自己點了燭火,又出來打水。
“叮嚀哐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格外響亮,她自己為足夠心翼翼,還是把兩個丫頭給吵醒了。
先出來的是紅棗,披著單衣,端著蠟燭,她後麵跟著春月,一副害怕的樣子悄悄探頭往聲音的來源探頭。
“是誰?”紅棗抬高手裏的燭台,貓著身子慢慢靠近黑暗中的一坨。
白惜棠穿的一身暗『色』係衣裳,在黑夜裏難以辨別是人是鬼。
她此刻正佝著身子提水,聽見紅棗心翼翼的聲音,方立直,便聽得紅棗忽然叫道:“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