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聽聞禮曖昧言辭,悄悄打量白惜棠一眼,臉再紅一層,思索片刻,再看她,神色便含了幾分怪異。
誤會誤會,大概就是這麼個來的。
白惜棠所受非議多了,亦懶怠多做計較,明眸狹長笑意濃濃道:“小兄弟稍等片刻,我修整了衣冠便與你一道前去。”
少年雙耳赤紅,略略點頭。
不得不說禮那“長舌婦”辦事著實敷衍,白惜棠一身素白大長袍,筆筆直,肩寬腰長無一處與她身量相稱,更曠論瀟灑體麵。
她濕漉著潑墨長發同鏡中人兒比對,衣帶鬆垮,身材愈發襯得瘦小柔弱,配一張小臉,病弱公子的名號非虛。
也罷,眼下戰況緊急,若與禮時時計較,怕是過了年也計較不完。
腰上挽一條素帯,白惜棠大馬金刀推門而出,迎麵細碎清芒灑脫而來。
禮神色恍了恍,惶惶然,“不行不行!太受太受,狗爹,咱們換身衣裳再去,您這副模樣容易叫人欺負~”,說罷,拽了她的胳膊便往裏拖。
白惜棠扶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稍稍偏身,禮撲了個空,那少年頗聰慧曉事兒,這檔子功夫已然在前速速引路,甩開了禮。
一路直奔浮夢小築,行得有些匆忙。
少年見識過禮的難纏,行之更甚,汲汲敲開大門,亡命徒似的跳進去為白惜棠讓一條路,她後腳進去,門已經閉得嚴實。
少年心驚膽戰這才得以稍稍舒緩,歎口氣瞧她,“公子……小的有一問,不知是否唐突。”
白惜棠駐足好整以暇待他喘氣兒,他道:“小的聽聞那……男子說您太瘦,讓您換身衣裳是何因?難道瘦便不能見人?”
“emmm……”此乃純情少年一枚。
白惜棠正待整理言辭,流水清淺之中嗓音如紗絲柔飄來,“惜輝兄。”
她轉頭,翹角簷下,他一襲月牙白袍仙風道骨,衣袂似風起風落,如玉麵龐點綴一雙黝黑漆眸,唇角稍牽,溫溫潤潤,月般清冷。
“曲兄!”白惜棠咧嘴,齒如齊貝,明媚笑意不禁上了眉梢。
曲至思溫和答應,步履翩翩然,往她手裏遞了個暖壺,“天寒地凍,仔細身子。”,末了關切將她看幾番,舒展眉間小山,“遠看以為你消瘦了,近看才發現衣裳大了些,好在身子精壯不少。”
果不愧為摯友,白惜棠手中暖流入心,昂頭寒暄,“曲兄也別來無恙,浮生小築也很符合你的情趣嘛,甚是清淨,實乃修身養性之世外桃源。”
她放眼小橋流水,假山翠竹,點點紅梅迎寒而立,低眸端詳手中暖壺,笑盈盈道:“上次你贈我的暖壺此刻應還在臥房床頭,很暖,多謝曲兄。”
“上次?”曲至思細眉斜挑。
“對啊,上次恒王府一別,你留了暖壺於我。隻可惜當時你走得匆忙,未能當麵與你道別。”白惜棠歎息,“不知曲兄家中之事可處理妥當?”
“是嗎?”曲至思若有所思,淺淺看她,倏而笑道:“勞煩惜輝兄記掛,家中之事已經處理妥當了。”
如此一言一語,不覺便入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