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醫院鑒定, 老人是因為太高興而離世的。尤珠珠打聽到老人已經沒有親密的家人了,隻有一兩個遠親,隻好通知遠親。不過,雖然是遠親, 他們還是立即趕來倫敦。
尤珠珠和梁晉從醫院出來,走到公路邊去打車回機組所在的酒店。
倫敦的天氣陰沉沉, 風很大, 寒徹骨。尤珠珠拉了拉圍在脖子上的咖啡色的圍巾, 把口和鼻都遮住。她身上忽然一重, 她低頭一看,一件灰色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她正要把大衣還給梁晉,梁晉按住她放在肩上的手, 說:“穿上。”
尤珠珠看了一眼隻穿一件薄毛衣的梁晉, 說:“你感冒了不能跟飛的話, 以後都別飛。”
“公司沒這個規定。”
“我是你們的總隊,我有權這樣處置,開除你也隨我高興。”
梁晉說:“那就隨你高興。”
尤珠珠沒有把梁晉的大衣還給他。她停下腳步,看著他。他也停下了腳步, 對上她的視線。
兩個人對視半晌,尤珠珠說:“我現在看到你一點都不高興。”
梁晉神色有些落寞,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你變得很快。”
“你說什麼?”尤珠珠斜眼看他。
“你可以不遠萬裏來找我, 說……”梁晉頓了一下才繼續, “說……想我, 也可以一轉眼說分開,一下子就像變了一個人。”
尤珠珠眯了眯眼,“你不知道原因?”
梁晉說:“我知道你就不說分開嗎?以前的都過去了,我說過的話就不會變。”
“你說什麼話了?”
“我會珍惜。我有你了。”
尤珠珠想起他說這兩句話的時候。第一句話是在他尊敬的何老帶著孫女何雨潔出現時說的;第二句話是在董靜雅出現後說的。
“對不愛的人你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嗎?”尤珠珠望著梁晉。
梁晉轉開眼,平視前方。“我隻對你說了。隻要你不變心,我就不會變。”他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這樣的話。隻要她不變,他就用一生來珍惜。
尤珠珠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是嗎?我最想聽的……”
她沒繼續往下說,梁晉沉默半晌,問道:“我說了你就信嗎?”
“說來試試。”尤珠珠睨著他。
梁晉憋了半晌,說:“從此我愛的人隻希望是你。”
尤珠珠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裏沒有不確定,仿佛很堅定。好一會兒她才轉開眼,說:“我不確定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我討厭不確定的感覺。你連當空軍飛行員的夢想也是因為董靜雅,她曾是你人生的導向,你愛她那就是很愛很愛了。她對你而言又是你求而不得的……”
梁晉淡淡道:“是你不相信我。”
“因為我知道你還沒有愛上我。”
出租車來了,尤珠珠上了車,隨手關了門。梁晉還沒上車尤珠珠就讓司機開車。梁晉要去拉車門的手抬在半空,車子就開走了。他看著遠去的車子,半晌,收回手。
他隻穿了一件薄毛衣,寒風吹來,凍得他打了個噴嚏。
*
宋承霖也抵達了倫敦。他閉門在酒店的房間裏寫報告——尤珠珠叫他寫的三千字飛行報告。
“要整死我了!”他愁眉苦臉地自言自語。
花了一個通宵,都還沒寫完。他打著哈欠去找尤珠珠。剛出房間就聽到兩聲咳嗽,回頭一看,竟然是梁晉。
宋承霖停下腳步,轉身問道:“梁機長,聽說你這次是作為副駕跟著尤總隊飛的?”
梁晉:“嗯。”他又咳嗽了兩聲。
宋承霖說:“飛行報告,寫一份。”
梁晉睨著宋承霖。
宋承霖說:“寫一份飛行報告交給我,三千字。”
梁晉看著宋承霖,沒作聲。
宋承霖說:“我是第五飛行大隊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