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事情湊效,不由趁機又趕緊向後退開了幾米,與薑哥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薑哥的嘴角依然掛著剛才咬我手臂時的血,半張著嘴吭哧吭哧地喘著氣,兩隻眼睛布滿血絲,凶光畢露地看著我,見我不停往後退,便又要向前,於是我又放了一槍,他便再次停住了。
我見這樣對峙下去也不是辦法,便勉強再次轉身,拖著沉重的步伐向前逃去,薑哥也隨著跟了上來。我們就這樣一前一後,彼此堅持著,也不知又走了多久。每當我速度變得緩慢下來,薑哥又向我靠近時候,我便朝他放出一槍,以此爭取少量的時間來與他保持安全的距離。
後來我的子彈終於用完了,我驚慌之下隻能時刻保持謹慎,拚盡全力不讓自己的速度慢下來。或許人類隻有在命懸一線的時候,才能知道自己的潛力到底有多大,我在不知不覺中,發現自己又向前走了許遠。而且經過剛才連番的驚嚇,餘悸過後,我發現我的腦子瞬間變得無比清醒起來。我突然意識到,我不能總顧著自己的逃生,薑哥隻是被鬼附身,還無法確定是否死去,或許我把他引出這片沙漠尋求救援,薑哥說不定還有救。
這麼一想,我的精神不由為之一振,雙腿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變得更加有力起來。我心裏暗暗決定,就算拚了性命,也一定要將薑哥引出這片沙漠救活薑哥。我回想起在部隊行軍時的軍令,腦海裏立即就回蕩起那鏗鏘有力的一二一二來,於是踩在沙子上的步子,便更加平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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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東方再次吐白的時候,我腳下一個踉蹌,身體便再次重重摔在地上,這一次無論我怎麼勉強也無法再站立起來。我絕望地望向前方,才驚訝地發現眼前沙丘沒有了。前方的視野一馬平川,穩實的沙土上生長著一株株綠草,原來我已經走出那片恐怖的沙丘地了。
我回頭看站在後方的薑哥,心裏有些許的欣慰,因為我終於將他引出了冤魂聚集的沙丘地了。然而薑哥接下來的舉動卻令我十分驚愕,隻見薑哥的四肢突然變得十分靈活,整個人極其快速地朝我衝了過來。
我以為薑哥要殺我,勉強著正要反抗,卻意外地發現薑哥朝我的身後撲了過去,同時身後傳來一聲狼的叫聲。我快速往後看去,隻見薑哥一隻手用力地勒緊著一匹野狼的脖子,另一隻手早已快速的從身上抽出匕首來,狠狠地插進了野狼的喉嚨。
我一陣瞠目結舌,驚愣地看著薑哥。薑哥等野狼斷氣後,便撥出刀子,俯下嘴大口大口吸了幾口狼血,才滿嘴猩紅的朝我說:“臭小子,警戒力這麼差,連狼跑到身後都不知道。”
我睜大眼睛看著薑哥的樣子,依然無法知道他是人是鬼,直到見他動作自如走了過來,將狼血灌入我的口中,我才稍微明白過來。我說:“薑哥,你身上的鬼魂走了?”
薑哥聽完哈哈直笑,隨即拍怕我的腦袋說:“什麼鬼魂?都是騙你的,你小子意誌力這麼薄弱,不嚇嚇你你怎麼能跑得這麼快?”
這時我才恍然大悟起來,不由看了看生疼的手臂,問道:“那你還真咬我?”
薑哥依然哈哈大笑,然後才說:“我不假戲真做,你能信嗎?記住,有時候源自心裏的恐懼,也是一股強大的動力。”
我心裏如釋重負,身體平躺在沙地上,看著早晨蔚藍的天空想起昨晚的一切,不由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跟薑哥飲了狼血,又起了一堆火烤了狼肉,然後又在平坦的沙地上走了半天,才終於遇到一支駝隊。
回到部隊後,薑哥並沒有向戰友們說起在沙漠求生時他裝鬼嚇唬我這件事,而我心下慚愧,也一直保密不說。一直到了今天,我跟薑哥南北一方,才終於寫下這件事,感謝在那個酷熱恐怖的沙漠裏,始終冷靜而又睿智無比的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