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賀回家吃晚飯,一打開電視,就是湯貞的新聞。湯貞最近又上了哪個節目,又去哪個地方演出,演唱會加開多少場,多少萬人的場子,門票幾秒售空……末了還提了一句梁祝,說湯貞眼下正投入精力排練一出話劇,將要在嘉蘭劇院首演的《梁山伯與祝英台》,可以預見其開演後的火爆場麵雲雲。沒提喬賀的名字。
節目組放出了一段視頻,影帝陳讚在片場接受采訪,說:“聽說了,我小七兒子演話劇去了。”
“他跟您報備了嗎?”
“打電話了,打了打了。”
“您說什麼?”
“能說什麼?這個小湯,年紀不大,膽子不小!”陳讚笑道,“戲劇舞台那是隨便上的嗎。上了就好好演吧。”
“您到時候去捧場嗎?”
“看時間吧,時間允許那肯定去的。”
樊笑在臥室裏給喬賀收拾行李,主要是一些換洗衣物:“你們排個話劇,還要劇組一齊住酒店,真稀罕,有錢燒的啊?”
喬賀笑了笑:“反正不用花錢。”
門外有人敲門,樊笑叫喬賀去開門。喬賀隔著防盜門,沒看見人影。等門打開了,低頭一看,矮矮一個小女孩杵在門邊,背著小書包,兩條小辮子。
“誰啊?”樊笑在屋裏問。
“圓圓。”喬賀回答。他問圓圓:“怎麼了,你家大人不在家?”
圓圓在嘴邊比了個噓的手勢,拉著喬賀的褲子把喬賀往屋子裏拽,說:“喬賀叔叔,我聽說了一個大秘密。”
“你在和湯貞一起排話劇,是真的嗎?”
喬賀笑了,點頭。
圓圓兩眼放光,仿佛重新認識了喬賀。她拉過自己的小書包,打開拉鏈,拿出一大把照片,舉在喬賀麵前。
“買這麼多,”喬賀不知她打算幹什麼,把照片接過來,一張張的,全是湯貞,“花這麼多錢追星,你家大人知道嗎。”
“我才不追星呢,”圓圓說,“誰的賣得好,我才買誰的。喬賀叔叔你幫我要到湯貞的簽名,你要什麼我都買給你。”
樊笑從屋裏出來的時候圓圓已經跑了,她瞧見喬賀手裏拿了一疊照片:“什麼東西。”
“湯貞的照片。”喬賀倒是坦『蕩』。
樊笑一聽湯貞的名字,登時白了喬賀一眼,伸手奪過來:“誰給你的?圓圓拿來的?”
“小孩想要簽名。”
“圓圓這小『毛』孩,成天不好好學習,”樊笑把照片全拿在手裏,“等我跟她媽說去,不然我看她連個初中都上不了!”
喬賀笑了,也不攔她。
“對了,喬賀,”樊笑突然回了頭,伸手敲喬賀的胸口,“你剛才說你們劇組住一個酒店,湯貞也在?”
喬賀低頭握著她的手,讓她鬆開自己。“住我隔壁。”他坦白說。
樊笑沒好氣地看著他。
“我跟你說,要是湯貞晚上去敲你的房門,給你打電話什麼的,你可不許開,不許接!”
喬賀哭笑不得,想說,人就是一個小孩,才剛成年,應該不是這種人。但樊笑的脾氣他是清楚的,如果這句話他說了,她才不會放過他。
果然,他半個字不反駁,樊笑也就不提了。
“喬賀,咱家保險的錢該交了,你上月工資發了嗎?”
“卡在你那兒,你查查吧。”喬賀說。
“我在你賬戶上買的理財也該到期了。”
“那你找時間取出來把。”
“你知道我們會的範鈺吧。”
“不知道。”
“人搭著周穆的關係,把孩子送美國讀高中去了。”
“這麼好啊。”
“你說我怎麼什麼好事也攤不到,”樊笑數落著,手使勁握湯貞那疊照片,“好不容易認識個能人,還用不上。我們會除了周穆一共十二個人,八個把孩子送走了,周穆全給打點著,到那邊還有人照顧,周穆她女兒就在那邊生活,人家什麼都願意幫忙,省去多少事。”
喬賀看著她。
“結果咱們這還沒結婚,周穆就病了。你看就咱們家現在這個收入水平,以後有了孩子,都不一定送得出去。”
喬賀說:“在國內上學也沒什麼吧。”
“在國內怎麼行,”樊笑看他,“在國內能學到什麼,能認識些什麼人?”
喬賀點點頭,一個字不再說。
樊笑又開始氣惱,數落著,要交保險,要繳房租,一個月存不下幾個錢,喬賀在單位又一直提不上去,那點工資和福利,要是不靠她理財,要存錢到什麼時候,喬賀又是個不長進的,同一批進去的同事都提幹了,就喬賀沒提。
無數字眼從喬賀耳朵邊飄過去,一個字沒進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