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梁兄29(2 / 3)

“你有沒有這種感覺,你曾經夢到過這樣一個人,或者你曾經在畫紙上畫過這樣一個人,或者你在看影視作品、文學作品的時候,遇見過似曾相識的人。你心裏早就暗暗勾勒出這樣一個人的影子。他進入過你的夢裏,你的腦海裏,你的意識裏。當你真的遇見他的時候,你心裏想,就是他。你好像見過他。這就是愛的感覺。”

“我要這麼演嗎?”

“書院裏你不能這麼演。書院裏祝英台是藏起來的,麵對山伯那三年,她要把自己的情感藏起來。你有了,你就能藏。你沒有,你藏什麼東西啊。”

戲劇學院的試演一共三場,在學院禮堂連演三天。沒有光影,不加音響特效,演員頭頂大白光,也沒有麥,就這麼上去演,拚的是基本功,硬底子。

雖說舞台簡陋,有一處裝置卻是不得不加的。畢竟是梁祝,最後祝英台總是要跳墳的。演出前副導演帶了幾個道具組的人拉起幕布,在舞台底下現搭了一個有蓋的台子。

湯貞走過去看,蓋子打開,下麵就是一個空『蕩』『蕩』的方盒子,把兩個湯貞塞進去不成問題。

“這裏麵空的?”他問。

副導演累得直喘,擦手,說:“怎麼,你還指望梁山伯在墳裏躺著等你?”

湯貞笑了。林導過來看了一眼,說不行:“你們去附近學生宿舍,借幾床棉被來,或者問問他們體育教室有沒有那種墊子。在下麵墊上,萬一崴了腳怎麼辦。找喬賀,他做學長的,在母校比較熟,讓他去借。”

喬賀一回母校,難免的先被以前的老師叫到辦公室噓寒問暖了一番。有幾個留校任教的同學也來找他,他們都早早聽說了喬賀這出戲,用他們的話說,從幾個月前定了試演,他們就開始等今天了。“又是林漢臣,又是湯貞。喬賀,咱們學校的顏麵可都掛在你身上了,別給學校丟人。”

一位老師說,他對喬賀一點也不擔心:“畢業的時候就自己在禮堂演獨角戲,全場從頭到尾他一個人,這麼多年除了喬賀,還有誰幹得出來這事。喬賀,沒退步吧?”

喬賀笑了:“還是等您親自來看吧。”

副導演跟喬賀打電話,說了借棉被的事兒。正好喬賀被一群學弟學妹堵在辦公室門口出不去,又是答應接受校廣播站采訪,又是答應老師去給帶的學生們上課。事實上每年到了初秋時節,天氣轉涼,喬賀都會提了月餅回學校給老師們問好,隻是從沒有遇到這樣的排場。

兩個大一男學生抱了被子,興高采烈跟著喬賀去禮堂。正門又被狂熱的追星族堵滿了,喬賀帶他們從旁邊一棟小樓上去,繞過三樓一個斜梯,隔著窗戶跳到禮堂二樓的陽台上。

“你們幹什麼……幹什麼啊!離我遠點……我、我叫我大姨開除你們……”

那兩個年輕學生正跟喬賀一頓打聽學院裏還有什麼隱藏的小路可走,喬賀一下樓梯,聽見一個年輕的哭聲。

駱天天被三四個男孩子堵在禮堂外樓梯的拐角口,他們都比駱天天長得高些,駱天天哭得一張臉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坐在地上往拐角裏躲,兩隻腳用力踹他們。

喬賀走過去。

駱天天仰起頭來,睜大了眼睛看了喬賀,喬賀把駱天天從地上拉起來。駱天天哭著,兩條麵條似的細胳膊緊緊抱住喬賀的腰,倒把喬賀嚇了一跳。

回頭再看,哪還有什麼男孩,早全跑得沒影了。

“謝謝你啊叔叔。”駱天天還一抽一抽的,對喬賀說。

喬賀說:“我還沒這麼老吧。”

喬賀帶著兩個男學生去鋪棉被。駱天天跑進後台,一眼看到正坐在道具組箱子上抽煙的梁丘雲。

他氣呼呼地跑過去,眼泡哭腫了,淚水淌了一臉。旁邊幾個道具組的哥們一見駱天天這架勢,再一看,衝著梁丘雲來的。

幾個人麵麵相覷。

梁丘雲見他過來,臉上沒什麼動靜,嘴裏含了一口煙,慢條斯理地吐出來。

“你……”駱天天聲音都哭啞了,不敢置信地看著梁丘雲,後台都是人,饒是駱天天也不敢大聲吵,“你神經病啊,你和他們『亂』說什麼啊?”

梁丘雲低頭敲煙灰,看著駱天天一張委屈的小臉:“我說什麼了?”

駱天天一口氣哽在喉嚨裏。

“你不是就喜歡和人這麼‘鬧著玩’嗎,”梁丘雲把燒得就剩一點的煙塞進嘴裏,用牙咬著,瞧駱天天,“你既然喜歡,我讓他們去陪著你‘鬧著玩’,省得你成天到處打擾別人,還到處告他媽閑狀。”

駱天天瞪著他,像是一時半刻沒反應過來梁丘雲在說什麼。他一雙眼睛哭紅了,眼淚奪眶而出,他胸膛一陣陣起伏,還硬撐著。

祁祿在禮堂天台找到了蹲在那兒哭的駱天天。

“我去買汽水,你喝不喝。”祁祿在旁邊蹲下。

“你帶錢了嗎。”駱天天一抽一抽的,看他。

祁祿從一隻口袋翻出十塊錢來,另一隻口袋翻出五塊。“夠不夠?”他說。

我再也不想看見梁丘雲了。駱天天說。他坐在禮堂門口,抬頭看那些來追逐湯貞的追星族,悶頭喝自己的橘子汽水。

試演晚上七點半開場。湯貞在化妝間裏緊張地背台詞,化妝師一走,祁祿進來了,他提著副導演給他的盒飯,半拉半拽著駱天天進門。飯菜依次擺在梁丘雲麵前的桌上。祁祿給駱天天找了個凳子坐,抬頭見湯貞還坐在化妝鏡前背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