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朱塞搖了搖頭,在『毛』總這樣的老人家麵前,他還年輕呢,“是子軻的錢。”
“對對,”『毛』成瑞連聲說,“子軻的錢!”
朱塞笑道:“『毛』總啊,謝謝你這些年,對咱們這些背井離鄉的孩子們的照顧。”
kaiser 一共分了六間休息室,隊長周子軻悶悶不樂地坐在化妝椅裏,發型師在抓他的頭發,化妝師在用一個刷子不停在周子軻額頭鼻梁刷來刷去,讓周子軻不由得扭開臉去,他抬起眼瞧鏡子裏,就在他的背後,擺開了四列移動衣架,今天一個晚上,周子軻統共要換六套衣服,從頭到腳地換,光換衣服就費不少時間。
可也沒別的辦法,周子軻缺席太久了,就最後一回了。
是服裝助理先說:“湯貞老師!”
周子軻站起來了,他弄完了妝發,要開始換演出服了,許多助理都來幫他。湯貞在他麵前抬頭看他,大概太少見到周子軻要上台前帶妝的模樣,湯貞臉上全都是笑,落不下來。周子軻也不說話,他低頭瞅了瞅湯貞,伸手捏了一下湯貞的臉,然後把湯貞摟過來。
他自己理了理襯衣的左邊袖口,右手伸到湯貞麵前,看湯貞幫他把袖扣扣好。湯貞把手抬高了,給他整理領口,然後和服裝助理一起給他穿上外套。
演唱會開場前,易雪鬆在走廊盡頭接爸媽的電話,推辭新的相親對象:“我才二十三歲,爸,媽。”他說著,餘光瞥見肖揚的一對兒小學生弟妹不知怎麼跑到後台來了,他們沒找著自己那傻冒兒哥哥,發現了易雪鬆,全朝他跑過來,半道又被郭姐一手握一個給拎走了。
陶銳坐在化妝間裏,耳朵裏還塞著耳機,他低頭拆開一封隨後援會花籃送過來的信。
“銳銳,我真的要去倫敦了,對不起。”
“一直以來我都用夢想中的自己欺騙了你。我沒有自信,不知道怎麼在信裏表現真實的自己,怕你失望。”
“雖然不能到現場,但銳銳,我們後援會的大家一直支持你。銳銳,你要加油!”
當最後一絲陽光消失在地平線,北京沉入了冬夜。
陳小嫻最後一次在她的新婚臥室裏看了一圈,她把床頭那尊孤零零的聖母像也拿起來,握在手裏。華子在電話裏說,到淩晨時候,華子會親自過來,假裝帶不舒服的陳小嫻去『婦』產科醫院,屆時他們一家連同保姆要趁機藏在醫院救護車裏,火速趕往機場,趁夜逃離北京。
陳小嫻不太明白為什麼要這樣麻煩,難道窗外真的全都是警察嗎?
保姆從樓下跑上來:“小嫻,我找遍全家了,都沒找著姑爺!”
陳小嫻不解:“是不是在他辦公室裏?”
保姆搖頭,說:“我連那個樓梯上的夾層都看了,沒有哇!”
交通音樂廣播裏正在放一首聖誕節日歌曲,是多年前,湯貞在聖誕歌會上演唱過的版本。十二月是屬於節日的月份,哪怕氣溫低過了零下,情侶們也握著彼此的手,在珠寶櫥窗外看聖誕折扣廣告。有媽媽彎下腰來,給孩子戴上棉帽,然後握著孩子的手快快跑過了人行道,去追趕公交巴士。一家家小飯館坐滿了人,好幾位年輕的外賣騎手在門外排著隊,不知聊起了什麼,他們縮著脖子,一起哈哈大笑。
梁丘雲的車在這些歡樂、幸福中飛速駛過。
他瞧著前方道路,又時不時望向後視鏡,看那些跟蹤的身影。到一個路口,巷子裏頭冰還沒除盡,梁丘雲的車一轉彎就鑽進去了。
這條巷口可是不好進的,後麵的車隻能紛紛選擇繞路。
巷子裏黑暗,隻有居民窗子裏時不時透出光來,隔著車窗晃過梁丘雲繃緊的臉。那光偶爾也照在副駕駛座位上,一本地圖,幾串鑰匙,新的手機卡,新的證件,還有一把手|槍,幾條彈匣。
交通音樂廣播的主持人說,亞洲最具人氣的流行天團 kaiser 演唱會將要開始:“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子軻今天即將登台演出!今年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親眼見到子軻的機會,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