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軻下了舞台,剛站在後台,他聽到來人的催促:“子軻,快走!”
“怎麼了?”周子軻拆掉麥克風,問。
他飛身跑出去。
沿著電影宮附近的主路一直往西北方向開,進河北,不走高速,也要五個多小時才到張家口。
梁丘雲忽然說:“天天走了,阿貞。”
湯貞被安全帶捆在副駕駛座位裏。
有交警的車在左右兩側鳴笛,梁丘雲加快了車速,闖著紅燈就飛過去了。
梁丘雲說:“我們一起去找他。”
湯貞嘴裏塞著那張紙團,喉嚨裏出不了聲,眼淚忽然順著眼眶就流出來了。
車速這樣快,窗外都是虛影了,梁丘雲卻還有閑暇轉頭看了看湯貞的臉。
他把握著方向,根本不怕死。
“你現在不想死了,是不是?”梁丘雲說。
湯貞兩條手腕在那個手銬裏想掙脫。
梁丘雲望著前麵:“那我們就一起,遠走高飛。”
油門踩得太狠,吵得很。梁丘雲把手裏的槍『插』進擋把旁邊的儲物盒裏,他伸手打開了車內音響。
交通音樂廣播電台正放一首歌,是許多年前 mattias 出道時發行的單曲《年少知交》,可梁丘雲沒聽兩句,反應過來,這是周子軻補唱過的版本。
嘖。梁丘雲道。
前方路口有幾輛警車停在那裏,似乎正準備封路,梁丘雲大幅度轉動方向盤,朝右邊路上拐進去,繼續向前開。
“周子軻對你做了什麼?”梁丘雲說。
湯貞說不出話。
梁丘雲左手把著方向盤,右手過去捂住湯貞半張臉,然後把他口中的紙團拿出來了。
湯貞嘴唇微張著,急速深呼吸。
前方人行道上有推著嬰兒車的年輕女『性』,眼見梁丘雲的車開過來,那母親嚇得伸手把嬰兒車向後拉,自己跌坐在地上。
湯貞強忍著恐懼:“你現在去自首,還來得及。”
梁丘雲瞧著前方的路,忽然笑了。
湯貞眼看著前麵一輛滿載砂石的重型卡車開過來,尋常人早就減速避讓了,可梁丘雲讓都不讓,踩著油門,踩著事故邊緣從卡車頭前麵飛馳而過。
“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話嗎。”梁丘雲難掩失望,手握在方向盤上。
湯貞望著前方,望著過路紛紛急刹車停下的車輛,望著那些遠遠躲開的行人。湯貞心驚膽戰。
“出事的時候,我從來沒有不要你,”梁丘雲自顧自說,“為什麼不跟我走?”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要一輩子在一起啊!”
越來越響的引擎聲從車後響起了。梁丘雲意識到湯貞在努力轉頭向後看,梁丘雲瞧了一眼窗外後視鏡,他眼神冷的,把油門緊緊踩死了。
你開個布加迪威龍,又能怎麼樣,湯貞在我身邊,你敢撞上來嗎。在這條人生的單行道上,你怎麼超越我。
周子軻的車頭好幾次刮蹭在那些避讓開了梁丘雲,卻來不及避讓他的車上,周子軻飛快朝前撲,車內通訊裏,嘉蘭塔的安保人員告訴他,沿路所有路口都暫時封閉了。“子軻,你想怎麼做?”
周子軻的手有些抖,他在前麵路口向左轉彎,他從儲物盒裏拿出一把新鑰匙,一下『插』進鑰匙孔裏。車速猛地推出去了,彎道超車。
梁丘雲眼見著前方路口停著輛車子,通體黑『色』,布加迪超跑。
周子軻站在那輛車前頭,早就下了車來了。他就站在梁丘雲的車前窗裏,冷冷地朝這邊望著,從遠在天邊,到越來越近了。
梁丘雲聽著湯貞在他身邊,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梁丘雲加大車速,他要阿貞和他永遠在一起,他要撞破這所有,一切——
忽然間,兩輛重型卡車從左右兩側的岔路口開過來了,梁丘雲方才還視死如歸的,此刻周子軻近在眼前,他緊急刹車,伸手轉動了方向盤,左手要撥撥片,右手去擋把後麵的儲物盒裏『摸』槍。
空的。
梁丘雲的車滑停在了原地。幾乎是一瞬間,前後左右無數的警車繞過來,緊緊將梁丘雲的車擠在中央。梁丘雲的手扶在方向盤上,他抬起眼,看湯貞被手銬銬住的雙手舉起那把槍。湯貞的眼睛睜大了,濕潤的,在槍口後麵,注視著梁丘雲的臉。
梁丘雲甚至沒有機會去從湯貞手裏把槍搶回來,盡管他知道,這太容易了,他甚至知道湯貞是不會朝他開槍的。警察撞破了他身邊的車窗,打開駕駛座的車門,直接把手銬銬在梁丘雲手腕上。
梁丘雲抬起眼,他又看了湯貞一眼。他被拽出去了,被按著後背,直接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