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 周怡清在給兩個孩子洗漱好, 哄他們睡著之後,才回到她和陸澤軒的臥房。
此時陸澤軒並未睡著, 而是躺在床上抱著本書在靜靜地閱讀著,看來周怡清進來,便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讓她上床,自己則把手中的書籍放到床頭櫃上, 擺出一副要長談的姿態。
周怡清在看到陸澤軒的如此作態,知道陸澤軒提出的學槍事情是避不開的, 顯然對方是擺出了不談不行的態度了。周怡清沒辦法隻能照著陸澤軒的指示脫了鞋上床等著對方開口。
“怡清,我知道讓你一個女人去學槍是有點兒為難你,但是你要知道現在正處在『亂』世之中, 雖然咱們住在租界之內, 看似很和平,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和平之下的水有多深, 咱們不能改變時事, 改變戰事,咱們隻能在『亂』世之中求一點生存的可能,那咱們就要學點兒保命的手段, 不然隻有任人宰割的命了。”陸澤軒看著周怡清一臉地認真。
“維鈞,這些我也都知道,可是我真的有點兒害怕,我害怕看到子彈穿過人的身體, 血『液』往外飛濺的樣子。一個活生生的人被人打中之後,就這樣失去了生命,從此再也無法睜開眼睛。維鈞,能不能不要學開槍?”
周怡清低著頭不敢看向陸澤軒,她害怕自己忍不住會向對方形容公婆被害之時中槍的情景,現在隻要想想都覺得那一幕又在自己的眼前上演。其實她又何止隻看到公婆中槍之時的情景,她一個弱女子如果沒有被人保護,又哪裏能帶著兩個孩子免除一死,最後逃到自己丈夫的身邊呢!隻是保護她和孩子的人雖然最後拖著受傷的身體將他們帶出了賀家大宅,但是那些保護自己的人卻都在沿路中一個接著一個倒在了血泊裏,而自己的臉上、身上早已不知被誰的鮮血而飛濺濕了。
周怡清仿佛自己的臉上還有被飛濺鮮血,那冰涼的感覺仿佛從臉上傳到整個身體一般,忍不住地開始輕微地發著抖,周怡清連忙用雙手抱緊自己的身體,似乎這樣做就可以給自己一些安慰,給自己一些安全一般。
陸澤軒當然發現了周怡清的異常,連忙將對方抱進自己的懷裏,一隻大手不斷地撫拍著對方的背部,嘴裏輕輕地說著:“不要怕,我在你的身邊,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不是周怡清之前不告訴原身事發之時的慘烈情況,隻是當她千辛萬苦地找到原身,告之父母被人殺害,家中財產被人洗劫一空之時,原身就已經悲傷、深受打擊地難以言語了。周怡清看到丈夫如此哀痛的樣子,也就不想再在他的麵前詳細地述說著當時的情景,免得惹得丈夫更加悲傷,她自己本身也不想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再述說一遍不過是讓兩人更加悲傷罷了。
當然這也與原身並未問的如此清楚有關,畢竟如果原身真的非要知道當時的情景,即使周怡清再悲傷、再害怕,她也會控製自己的情緒,將事情發生的經過娓娓道來的,隻是原身並沒有詳細地問,她也就含糊地說過去了。
其實陸澤軒知道,原身哪裏是因為父母去世而深受打擊,悲傷不已呢?雖然這也占了一部分的因素,但是最大的因素還是知道家中財產被人洗劫一空的事情。雖然原身一直是富家公子的身份,從小到大就沒有缺錢花的時候,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知道錢財的重要『性』,所以當時才會如此深受打擊。
隻是這種打擊在抱著自己還有很多知交好友,困難之時可以尋求幫助之時,卻發現根本借不到錢之後更是加重了幾分,而原身在此時發現想要憑自己的能力在大上海找一份好工作是如此之難,賺錢養家糊口也根本不在自己的能力之內時才會做出登報離婚的舉動。
經過陸澤軒的拍撫,周怡清也慢慢從沉浸於當初的情緒當中走了出來,慢慢開始控製自己的情緒,不在身體發抖了,隻是抓著陸澤軒的袖子,抬著頭看著陸澤軒說道:“維鈞,不是我想學會保命的手段,有時我也會想,要是當初自己也會一些防身或者是打鬥的技能,是不是就不用那麼多人保護自己,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為了保護自己而死,如果當初家中會這些的人多一些,是不是就不會發生當初的慘案,是不是一家人還在宅子中幸福快樂地生活著。”
“可是,雖然假設了種種的情況,但是我知道讓真的讓我去學開槍殺人,我是做不到的,真的做不到,我拿起□□會發抖地,我會害怕看見人被擊中之時鮮血飛濺的場景,我會害怕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走到了盡頭。對不起,我不夠勇敢,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學會開槍了。”
看著如此恐懼的周怡清,陸澤軒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要如此『逼』迫於他,這學習如何使用槍對於她來說應該比平常的女人更困難一些,畢竟心裏陰影對於她來說可是一個極大的心裏阻礙了。
可是陸澤軒知道在這種『亂』世之中,不會開槍就意味著隻有任人宰割的份了,不是說學好功夫什麼的就沒有用,隻不過功夫這些畢竟要發揮作來還是需要近身才能發揮作用,可是隻要對方有槍有子彈,根本就不會給你近身的機會,那麼等待你的也就隻有被殺一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