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永相隨1
伯清顏也自喝問說:“蟲蠱害人,可就是你做的?”
楊綰目光掃過身下屍首,決絕說:“是。”
“好。”莊惡難目光發出少有的明亮,說:“既然如此,我就拿下你性命。”莊惡難話聲落,手中一翻,一對外門奇兵器——搏跳龍,已然拿捏在手中。
莊惡難已經準備出手,卻發現身前竟被無數白色蝴蝶攔住去處,白色蝴蝶不停的衝擊著莊惡難的身體,如飛蛾撲火一般。莊惡難將搏跳龍用做掃棍,在身前混出一片棍影,無數接觸到搏跳龍的白蝶瞬間化成一團血霧,墜落下地。
而莊惡難身後,隨後而至的伯清顏也遇到了白蝶攔截,伯清顏提足內力,他本不善用兵器,但一雙千雁手,刹那現出若千手掌,在自己身前舞成一片掌影,將白蝶擊落。
楊綰靜靜望著身前不遠處一場惡鬥,目光隨著死去的白蝶輕輕落下:“有些事情是早就注定的命運,小蝶,這是我的命運嗎?”楊綰話落,肩膀白蝶突然飛起,繞在楊綰眼前,不停拍打著翅膀,像是要同楊綰說些什麼。
而楊綰身前的莊惡難和伯清顏兩人不愧是武林大家,眨眼間白蝶已經死去大半,剩下的也不足為患。莊惡難望一眼身後伯清顏,大笑說:“伯兄,這個盟主,我莊某拿下了。”伯清顏聞聲麵色鐵青,想趕上,但卻始終落後一步,望著身前莊惡難將搏跳龍擊向楊綰胸前,不由長長一歎。
莊惡難大笑中,本是送出的搏跳龍竟是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外力扯了出來,而自己的身體也被這股巨大外力甩出好遠,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在楊綰身前,倏然現出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將楊綰一把攬在自己懷中,幾個縱躍便消失不見。
伯清顏望著黑影將楊綰被人救走,不由心中驚歎,方才黑影行動如同鬼魅一樣迅速,自己近在咫尺距離,竟然連他是男是女都沒有瞧的明白。
遠處的莊惡難歪著腦袋,似還是沒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卓無庸緩緩走上,突然自無頭屍首上撿起一物,目光熠熠,淡淡說:“蝴蝶?”
伯清顏也跟了上來:“卓兄,你在說些什麼?”
卓無庸嘴角上揚,展天第一次見他笑,他笑的樣子充滿了玄機奧妙,卓無庸對身旁三人說:“既然楊綰之外還有人保護她,或許,我們也該去找些人幫助我們了。”
卓無庸邁步離開。伯清顏和莊惡難互相望一眼,跟隨而去,留下了展天一人,伯清顏回首說:“展師侄可願隨我一同去?”
展天笑笑:“師父令我下山多自修煉,我想還是我一個人好好遊曆下。”伯清顏笑著點頭,“也好,你好好保重。再見你師父替我問他好。”
展天望著所有人身影消失,將地麵上白蝶一一埋葬,目光中充滿了惋惜之情:“雖然是魔說,但卻是如此美麗,又如此脆弱。可謂造物弄人啊。”
月之祭祀
藍色光芒倒射入月影宮時,楊綰終於醒了過來,睜開眼睛,鼻間停留的白蝶“忽”的一聲飛上半空,顯是無比的喜悅。楊綰望著白蝶,笑說:“小蝶,我睡了多久?”
白蝶繞在楊綰所臥冰床一圈又一圈,楊綰摸摸自己的臉:“我真的睡了這麼久?”
“你太累了。”一個男子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自月影宮外傳了進來,一個身著黑色長衣的中年男子緩緩走了進來,黑色寬大的黑氅將男子高大但很消瘦的身軀完全包裹起來,隻露出一雙手和一張臉,如石刻而成的五官棱角分明,左麵臉頰上有似半月形的金色麵具遮擋住了他半張臉,男子站在楊綰身前,目光裏一片暗白之色。
“誰說我累,我一點都不累。”白玉石床上的楊綰突然起身,但腦袋卻是一陣暈旋,沒站一下又重新跌坐在床上,而空中白蝶飛啊飛啊,竟像是和楊綰作對一樣停立在了黑衣男子肩膀之上。黑衣男子望著孩子一樣任性的楊綰,嘴角輕輕一揚,他這樣的表情做的很隱蔽,永遠不會被人所發現。黑衣男子淡淡說:“你若想離開也可以,把桌上的藥喝了,然後休息十日,就又可以出去了。”
男子說完,轉身離開。楊綰反倒是一愣:“明叔,你站住。”
“什麼事?”
“我要出去,要離開月影宮,離開魔教,你不攔我嗎?”
“你已經大了,不再是五年前的小孩子了。而且,如果你要走,我也沒有權力攔住你。因為你是聖教的聖女,而我隻是守護神殿和保護聖女的祭祀。”
楊綰望著明月高大的背影,淡漠笑了:“是啊,我是聖女。我是最至高無上的,沒有人可以逆我的意思,我現在就要出去。你敢攔我嗎?”
明月身影微微晃動:“如果你想現在離開,我就立刻死在你的麵前。”手指輕晃,白蝶驚飛,在明月和楊綰之間不停徘徊,楊綰麵色蒼白,緊緊的咬著牙,突然捧起藥碗,“咕咚,咕咚”一口氣喝盡,然後眼中淚水直湧,哭說:“我就知道這樣,每次你都威脅我。總有一天,我就真的離開這裏,再也不回來了。再也不回月影宮,不回這比冰山還寒冷百倍千倍的地方了。”
明月等楊綰罵完,方才淡淡說:“你身體還未康複,明天就是月祭之日,多休息。”
楊綰身體似被抽幹一樣,白蝶輕輕落在她肩膀上,楊綰緩緩從自己懷中取出一樣東西,是一顆白色的冰石,冰石冒著絲絲寒氣,而冰石之中還凝固著另外一樣青白的事物,似月一樣圓潤,卻看不真切。楊綰輕輕說:“小蝶,或許,隻有他才是真正對我好的,是不是?”
白蝶輕飛隻在楊綰眼前。
“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圓好亮。小蝶。”楊綰靜靜走入聖教最神秘,也最可怕的聖壇之林。在整個聖教中,隻有月之祭祀使者和聖女才可以進入這片充滿了諸多神秘的黑色森林,除此之外,即便是聖教高高在上的教主也沒有權力進入。楊綰赤著腳走在最前麵,夜風輕輕,吹的整片聖壇之林“唆唆”作響,白蝶在月光明亮照耀下,無比自在的伴隨在楊綰身旁。而一身黑衣的月之祭祀——明月,安靜的跟隨在楊綰之後,望著月光下無比動人的少女,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
那是十年前的一個大雨夜,上一任的聖女第一次將楊綰送到了明月的身旁,望著明月的眼睛,一字字帶著無尚的威嚴說:“從今以後,她就是我的繼任者。聖教下一任聖女,楊綰。”
明月躬身拜下,聖女將楊綰送到了他懷裏,目光中帶著一種莫名的憐惜,說:“明月,你以後就照顧她吧。她很虛弱,也很敏感,希望你可以把她像女兒一樣嗬護著,保護她長大,直到她可以成為一名真正的月之聖女。”
明月點點頭,他低下頭,懷中的楊綰正緩緩的睜開眼睛,她好象做了很可怕的惡夢,緊緊的抓著他的黑色長衣,像是一個嬰兒般等待著他的保護。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明月想著,嘴角又現出那一絲不經意的笑容。
月光慢慢明亮,黑色森林如同灑上了金色的月霜一般。楊綰走出了森林,森林之外是一片黑色的沼澤,而在沼澤和森林之間有一圈幽深明亮的清潭,深邃不見底。此刻,月在清潭上空,將一個偌大的月影投射在潭麵之上,無數的各色蝴蝶從四麵八方飛來,圍繞著月影清潭,徘徊飛舞,如同一個盛大的蝴蝶舞會。
明月停留在森林的盡頭:“時間已到,你可以入潭了。”楊綰轉了頭,看了明月一眼,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身旁白蝶說:“小蝶,你幫我盯著,不準有人偷看。”白蝶明白似的翅膀不停的忽閃。
“倏”楊綰身上的宮裝蓮花裙滑下身軀,無數飛蝶飛了來,停靠在楊綰身上,五彩斑斕,如同披上了一件羽衣。
“好溫暖。”楊綰走入清潭,麵露出沉醉的神色。她慢慢深入,一直走到潭中月影中心,輕輕的張開了雙手,閉上眼睛。飛蝶陸續離開了楊綰的身體,徘徊在她的身旁,如同無數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