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剛——剛才何排長端著茶缸……可能去打水了吧,剛走一小會兒。”毛勇敢看我一臉是汗,又說,“軍歌同誌,你咋了,做噩夢了?這一夜你雖然趴在桌子上,兩條腿可沒老實,又蹬又踹的。”
“是啊,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掉水裏了,怎麼遊也遊不到對岸,那什麼,我去下廁所……”說著便站起身來,想去看看何群在幹什麼,難不成拿了茶缸給我們幾個下蒙汗藥?
來到水房,何群果然躲在裏麵,他背對著我,肩膀微微顫動,似乎是在偷吃什麼好東西。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他後麵,通過車廂上玻璃的反光,我看見他正端著茶缸,從裏麵用手撈出什麼白色而滑膩的東西直往嘴裏塞,吃得很開心的樣子,我忽地回憶起夢裏白色的水蟲,立即感到陣陣惡心。我這才想起,昨天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何群似乎一口饅頭一口水也未進。
他為什麼非得背著我們,躲在這裏吃東西?他究竟在吃什麼?
想到這,我故意輕咳了一聲,何群很警覺,立刻扭轉過頭來,雖然他用盡權利壓抑心中的惶恐,但我還是能明顯地感覺出,仿佛在這一刻,我發現了他的什麼秘密。
“你……”何群慌張地說。
“哦,我上廁所,嗬嗬,你在這,你吃的是什麼?”我貌似隨意地問。
“我,我餓了,吃點兒饅頭。”何群似乎是在特意表白自己,還把手中的茶缸遞到我麵前,讓我看個清楚。
低頭仔細一看,茶缸裏果然是被水泡得軟塌塌的饅頭,我皺了皺眉,胃裏一陣翻滾,因為又想起了夢裏那具臃腫的屍體,“哦,那你多吃點兒,我包裏有榨菜,對了,你這茶缸裏的水怎麼是……”
我一直對自己的觀察能力頗為自豪,這似乎是本能,也或許是多年來在軍隊養成的良好習慣,看著他手中的茶缸,裏麵的水一丁點兒熱氣都沒有。我迅速地抬起手,用食指輕探了一下缸壁,果不其然,分明是一缸冷水。
“你用涼水泡饅頭吃?”我有些生硬地問。
何群的表情有些異樣,慌忙把端著茶缸的手縮了回去,朝窗外望了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吞吞吐吐地說:“這是——我個人的習慣,其實是我的胃不好,我喜歡吃涼的東西,沒事,沒事……”他尷尬地咧咧嘴,端起茶缸一口將冰涼的麵糊喝進了肚子,似乎是用行動來證明他所言非虛,然後涮了涮茶缸,轉身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暗暗地想:居然有人喜歡吃冷水泡饅頭,這個何群真是奇怪。愣愣地站了一會,廁所的門開了,就在我剛要跨進去時,乘務人員卻攔住了我,態度十分不友好地說:“這位同誌,你沒覺得車要停了嗎?早幹什麼去了,憋著吧您了!”
……
經過足有一個小時的準備,將近中午,車體才馱上專用的輪渡,緩緩過江。
所謂輪渡,是指在水深不易造橋的江河、海峽等兩岸間,用機動船運載旅客和車輛,以連接兩岸交通的設施。
鐵路輪渡要求在渡船上鋪設軌道,其渡口設施包括輪渡站、引線、棧橋和停靠設備等建築物和設備。
直到橫跨長江的大橋建成後,輪渡這一特殊時期的運輸方式才逐漸淘汰。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長江,心中莫名澎湃起來。又過了一段時間,火車終於到站了。
四人陸續出了站口,我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甚至聽見脊椎“咯咯”地響,一股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這說明離湖水已經不遠了。我故意放慢腳步,悄悄地走在他們後麵,警覺地監視著何群的一舉一動。
站口車水馬龍,迎來送往的人堵塞街道,其實人並不多,隻不過街道過於狹窄。
那個年月還沒有出租汽車,當時最流行的交通工具要數三輪車了,但電三輪也不多見,主要還是靠雙腳死命蹬著前行的“板兒爺”。
“板兒爺”是北京人對三輪車夫的稱呼,為了便於拉貨,所以三輪車大多都是平板車,板兒爺就此而得名,相當於現在的“的哥”。
這時,一個頭戴草帽,肩膀搭著一條手巾的師傅朝我們騎過來,操著淡化了的地方口音問道:“幾位同誌,這是要去哪啊?要不要搭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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