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寒潭(1 / 2)

趙嘹亮說:“哎,既然挑明了,我倒是想問問,你說紙船上有個紅燈籠,那麼班長你可不可以具體形容一下出現在幻覺裏的船?”

“不僅僅是一條紙船,紙船上還站著一個紙糊的人,穿著與我們一樣的製服,那盞紅燈就提在他手裏,”我回憶著,“我覺得那紙船更像是條鬼船,特意在湖中出現勾引我們進入霧中……”

趙嘹亮眼神忽然有些迷離,他飛快地眨動著眼睛,“雖然隻是前天夜裏發生的事,現在回想起來仿佛相隔了很久,細想之下,那一夜的確透著古怪。先說班長你,本來靠在甲板上休息,你就像詐了屍一樣躥起來,當得知歪七企圖轉舵回行時,你竟掏出手槍威脅歪七,要不是毛勇敢把你暫時擊昏,看你那凶神惡煞的樣子,說不準還真會開槍傷人……”

對啊!當時確實有人襲擊過我,看來真是毛勇敢幹的。

在我的記憶裏,明明記得是何群舉著槍指向我,可聽趙嘹亮言之鑿鑿,腦中立時躥出個令自己膽寒的想法:我的身體,還屬於我一個人嗎?會不會還寄居著別的什麼?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個鬼,何群的鬼魂兒——我被何群的鬼魂附身了!

眼前又是一黑,毛勇敢手疾眼快扶住我,焦急地寬慰我說:“軍歌同誌,千萬別跟自己較勁,你本來身體就不好,昨天還流了那麼多鼻血,萬一急火攻心,病在了這裏,那可就……”

我撐著他的胳膊坐直身子,明白他話中的嚴重性,擺擺手表示自己還行。

趙嘹亮小心地把黑漆漆地茶缸從火上撤下來,缸裏是燒得滾開的水草和潭水,水已經呈現出了深深地紅色,倒是很像普洱茶的顏色。

待茶缸稍微冷卻了些,趙嘹亮喝了一口湯水,咂著嘴說:“這水的味道似曾相識,班長,你快嚐嚐看,很好喝哦!”

我一口喝下去,湯水繞過舌尖,果然很是熟悉:“這不就是在招待所裏,王老爹給咱沏的那種茶嗎?是不是那個味道?”

毛勇敢也喝了一口:“是的呀,沒錯,不過咱們的更腥些……”

“相傳朱元璋與敵軍血戰鄱陽湖,因長期戰爭,糧草不足,士兵饑餓不堪。偶然發現水麵上漂浮著一片綠油油的水草,饑餓之極的士兵撈起就吃,有人問感覺如何,那士兵卻說此草香嫩可口,於是士兵競相爭食。

吃罷,不但不饑不餓,反而勇猛健壯,後來皆稱之為神草。”趙嘹亮笑了笑,“如果是同一種草,那多吃一些倒也不錯。”

喝了一缸子熱湯,身體確實舒暢許多,三人一番合計,決定明早天一亮,就回到湖邊找船離開這裏,密件既然已經遺失,遲幾天也沒有關係,我們準備上了岸找個旅店休整幾天再做計較。

由於對此地情況知之甚少,我們決定輪班休息。

毛勇敢要求值第一班,而後是趙嘹亮,最後才輪到我。

就這樣,我躺在篝火旁,枕著一根木頭,聽著火堆裏樹枝“劈啪”作響,想象著它們在火中扭曲、變形、燃燒……

……

昏昏沉沉睡著,很久也沒人叫我起來替班,是因為他倆擔心我的身體而故意不叫醒我,讓我多休息,還是……想到這,我有些感動,翻了一個身,疲憊地睜開了眼睛。

還是原來的山洞,洞頂被篝火升騰的煙熏得有些發黑,篝火異常昏暗,火堆幾乎燒盡,隻有幾塊未燒焦的樹枝在勉強維持著火焰的生命。不能讓火熄滅了,這樣想著,我掙紮著坐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篝火旁,甚至整個山洞,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趙嘹亮和毛勇敢去哪了?

難道是結伴去潭邊打水?

我看向洞外,洞口黑糊糊的有些瘮人,顯然天還沒有亮。我轉動著脖子,頸椎發出“哢哢”地響聲。

“老趙,勇敢!你們在哪?”我低聲喊著。

沒人回答我,除了山洞回響著令人膽寒地回聲。我偶然低下頭,卻看見洞底的土地上有一排腳印!

那腳印重重地踩在土地上,濕淋淋的,甚至可以看見因腳掌用力踏下而濺出的水花。

突然,後頸一涼,不知從何處又吹來股陰風,那是風嗎?更像是有人對著我的脖頸輕輕地吹了一口寒氣……我猛地一轉頭,似乎看見了一個身影從昏黑的洞口飄然而過!

“誰!!!”

我拖著腿衝出山洞,有些茫然地四下環顧,卻並未發現任何有人的跡象。

月光陰冷而沉悶,隻看見滿目林立的樹木遮天蔽日。這林中仿佛遊蕩著一些難以捉摸的東西,一陣惡寒,令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那感覺似從心底的最深處滋生,開始時若有若無,但很快便彌漫開,迅速滲遍了全身!突然,一陣陰惻惻的笑聲傳來,幹澀而嘶啞,直穿人的耳膜,雖然是笑聲,但這笑聲中卻包含了太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情緒,總之,給我帶來的感覺,絕對比聽過的任何哭泣都要淒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