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踩著高矮各異的根須藤蔓,雖然根須扭曲盤旋,但我倆腳步倒也輕快,轉瞬之間,我和趙嘹亮一前一後就登到了洞口。
洞口邊緣包裹著粗細不等的藤蔓,藤蔓纏繞得很有規律,像是特意製造出的美麗而繁瑣的花紋,所以這更像是個生物宮殿的入口。
洞口裏麵幽深碧綠,異香撲鼻,有些蒼翠的藤條枝蔓懸浮其間,更顯得如臨仙境。都到了這步田地,猶豫也沒有意義,於是我們徑直進入洞中。
樹幹中空,別有洞天,樹洞四壁溫潤碧綠,透著如同翡翠般的光暈。
洞裏沒有光源,周圍也並不十分明亮,但隻要是目力所及的地方,仍舊能讓你看個通透,這或許就是唯心主義提及的物隨心生、仁者心動,萬物皆空無,一切唯心所造的體驗。
欷歔感歎之後,才發覺向導水生竟然在我二人眼皮底下蒸發掉了,我與趙嘹亮對視一眼,不覺心中一突。
“班長,少了一個?”趙嘹亮低聲道。
我一揮手,打斷他的話:“這個地方太詭秘,少了個人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況且水生那個人本就奇奇怪怪的……好了,既然咱們都進了樹裏,那也隻能闖一闖,說實在的,此刻咱倆是生是死都是未知,還有什麼怕的!”
“說得也是,咦?班長,你看那裏有架樓梯!”趙嘹亮一臉驚異地看著我身後。
我很冷靜地轉頭一看,在樹洞中央真有一處可以攀爬的地方,很像是架藤條編織而成的天梯。
“要不咱爬上去看看吧?”趙嘹亮問。
“嗯。”我一麵答應,一麵朝天梯走去。
腳下踏著的藤蔓還算平坦,我抬手扯了扯從高處垂下來的天梯,一馬當先就爬了上去。可爬了不知多久,奇怪的是,身體卻一點疲勞感都沒了。
我抬臉望了望上麵,依然是一片碧綠,我又低頭看了看下麵的趙嘹亮,他也麵不改色,氣息平穩地問我:“班長,我們爬了這麼半天,應該到了吧?”
是啊,到底要爬多久呢?難不成一直延續這個動作,應該到了!
雖然本身不知道會到什麼地方,可心裏卻下了這樣一個定義,當我再次抬頭看向高處時,眼前果然出現了另一個空間。心中大喜,我三步並做兩步就攀了上來,眼前的一切,卻又是另一種曼妙的景致。
“怎麼說到就到了?”趙嘹亮一臉恍惚地躍了上來。
“老趙,你說我們是不是在做夢啊?記得在夢中無論怎樣奔跑跋涉都不覺得累……”我掃視著周圍的環境,“但願我們此行都是一場夢,無論多麼離奇可怖,終究有醒來的那一天!”
此時身處的空間比下麵的稍小,似乎符合樹幹下粗上細的生長規律,但這裏的光線明顯多於下麵,映入眼睛的那種綠色更加新嫩,更加通透。洞壁的枝蔓也十分纖細精致,比起先前那些富有力量感的粗大枝幹來說,顯得嬌嫩和複雜。
這裏有些像是一個生命體的大腦,那些纖細的藤條便是操控整座大樹的神經,而底下那些粗糙壯碩的枝幹,則是這個生命體的軀幹和肢體。
就在這個時候,綠色生命體裏傳出了一聲咳嗽,咳嗽並不是由於身體不適,而更像是對陌生闖入者的一種警示和提醒。
趙嘹亮也聽見了那聲音,他和我對視一眼,就緊張地左右張望。我下意識地握住槍把,並沒有掏出來,因為我覺得一把槍在這裏根本不會發揮任何作用。
就在當下,肩頭一重,那肯定是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猛地轉過臉,身後居然站著的是消失了一段時間的水生。沒必要問他為什麼突兀地出現在我後麵,我更希望知道他又要如何指使我們。
果然,沒在我張嘴詢問之前,水生就先開口說道:“你們可以去見他了!”說到“他”的時候,水生明顯拖長了聲音。
“他是誰?”我驚詫不起來了,隻是麻木地問。
“周——善——人。”水生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周善人!!!
周善人終於出現了!
真的有這樣一個人?
周善人,他是誰?是那個神話中施舍濟生水的周善人嗎?
我腦袋嗡嗡作響,隨即便想起了寫在油紙上的那句話:欲取密件,務必先找周善人。
從登上火車的那一天起,我就似乎被卷進了一個迷霧糾結的漩渦之中,看來這一切都源於周善人這個名字,難道見到周善人,就可以揭開一切迷霧……
我還可以再回到熟悉的現實當中去嗎?這是渴望更是奢望。心“突突”地亂跳起來,激動和興奮多過了恐懼與不安。
“周善人在哪?帶我們去見他!”我對水生說。
“他——就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