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衣不再有(2 / 3)

溫婉的聲音裏,夾雜著對她們的警告。別人倒還好,都褔身謝恩。可滴翠心中大為不滿,為何要看守皇長子呢?她剛想說話,卻見郭皇後冷眼掃了過來,忍不住噤了聲。

隻見郭皇後眯起眼睛看向她們,沉聲說道:“陛下十分喜愛皇長子,所以常日裏去看皇長子的次數比本宮都多,你們切不可衝撞了陛下,知道嗎?”

“是,奴婢知道了。”滴翠聽到這裏,心中大喜,原來郭皇後此舉是讓自己早日見到陛下呢。

滄霓淡淡地掃了郭皇後一眼,她這樣的打算倒也沒什麼不可,隻是未必就能稱心如意呢。不過滄霓剛才的巧言善變,肯定是令郭皇後的心裏寬鬆了不少。

其實,滄霓心裏也拿捏不準何時親自問南宮凜,她決定先察言觀色,試圖從郭皇後這裏找到什麼缺口,打探清楚當時南宮凜究竟參與了何事。

是夜,滄霓和點薇小心翼翼地侍奉著郭皇後梳洗後,扶上床歇息。如今郭皇後已經懷有五六個月的身孕,腹部已經隆起,走起路來有些不便。每日躺在床上時,還有些胸部悶脹,心情便有些抑鬱。

滄霓耳朵靈性較高,早已聽出附近有很多高手在暗暗地保護著郭皇後,所以言行舉止都十分小心謹慎。即便沒有這些高手,她也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見郭皇後正躺在床上蹙眉輕喘,滄霓走上前溫聲說道:“娘娘,您現在大腹便便,不適宜正躺著,應當以右側臥最佳,這樣不會壓迫心房,也對呼吸有好處。龍裔雖然還沒出世,但母體憂心焦慮,龍裔在體內的發育也會有所影響的。”

聞言,郭皇後詫異地看了看滄霓,隨即順著她話裏的意思,稍稍挪動了一下身子,右側臥以後,果然就舒服了許多。她唇角上彎,含笑說道:“滄霓,難為你有心了。本宮平常習慣了仰躺,所以懷著皇長子時,也總是夜不能寐。”

滄霓得體地垂下頭,不卑不亢,語氣十分恭敬地說道:“奴婢也是從鄉野裏學習醫術時,耳濡目染了一些鄉土的孕期方式,皇宮裏一般是不會留意這些的。尤其是娘娘身子嬌貴,每日裏自然有您的睡姿方式,太醫們都不大會去出言矯正的。”

“好,本宮知道了。”郭皇後看著這樣溫順的宮人,滿意地頷首,便微微閉上了眼睛。

見她睡去,滄霓輕輕走上前,為郭皇後輕輕掖了掖被角,便走出內間,到外間休息去了。

點薇的模樣倒也是十分漂亮的,隻是與滴翠比起來,還差了那麼一點。不過滄霓私下將她們二人對比起來,是比較欣賞點薇這樣的人。不驕不躁,並且時時都保持著柔和的笑意,讓人都不忍心去與她計較什麼。

住在滄瀾國皇宮的第一天夜裏,滄霓便做了噩夢。

她看到自己置身在這個住了十八年的皇宮裏到處血流成河,屍首橫七豎八的倒在麵前。有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手裏拿著利劍,站在一片血汙之中。

隱隱看著那身影十分麵熟,緩緩走上前,有些不肯定地喊道:“表哥……”

聞言,那男子渾身一震,緩緩地回過頭來。隻見南宮凜麵色冷凝,不再是雲淡風輕,正淡漠地看著自己。那身前的白衣不再勝雪,而是染上了紅梅般的鮮血,沾染了塵世太多紛亂芳華。

“滄霓,你都看到了?”他語氣森冷無比,隱含著煞氣,眯起眼睛看向滄霓,等著她的回答。

“我……”她看到什麼了?隻看到血腥的屍首,其他的什麼都沒看到啊!可是,就在這時,南宮凜已經揮起刀劍,向她直接刺來……

募地,滄霓坐起身來,差點兒驚叫出聲。點薇在她身旁,有些困乏地起身揉了揉眼睛,小聲地問道:“胭脂,你怎麼了?”

滄霓能感覺到自己滿臉都是汗水,索性是在深夜裏,點薇應該看不到。就在滄霓猶豫著要怎麼回答時,內殿傳來郭皇後的聲音,是要飲水。滄霓笑著說道:“我聽到娘娘在召喚,一時驚到了。第一夜看守,總怕有不能盡心的地方。你先睡吧,我過去看看。”

“嗯,好,有勞你了。”點薇點了點頭,便又躺了下去。

穿好鞋子快步走進去,將遠處的燭台放到桌麵上,走上前扶著郭皇後起來,柔聲說道:“娘娘,夜茶太涼,寒夜裏引用對腸胃不好。奴婢早早的便在炭盆上放了一小盆煮沸的水,現在引用肯定是溫熱的,請您稍等一下。”

郭皇後聞言,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好。”

滄霓將她扶穩當後,便轉身去倒水了。須臾,就又走了進來。遞到郭皇後的麵前,關心地說道:“水可能有點兒熱,娘娘慢點喝,免得燙了舌頭。”

“嗯。”郭皇後微微頷首,輕輕抿了一口,過了一會兒,便全都喝完了。將杯子遞到滄霓手中,失笑道:“胭脂,你懂得這麼多事情,本宮能選到你,真是欣慰。”

“娘娘謬讚了,奴婢不過是會一些民間土方,為的是讓身子健康些。”滄霓溫言淺笑,並沒有炫耀的成分在。

“去吧,本宮有事再叫你們。”郭皇後讚許地看了滄霓一眼,示意她可以離去了。

滄霓將郭皇後扶著躺下,輕輕又為她掖好被角,便躬身告退了。郭皇後卻有些無法入睡了,她剛才夢到已經死去的滄霓又複活了,到自己麵前口口聲聲喊著要報仇。

許是白日裏看到滴翠和點薇時,便覺得她們與死去的滄霓很相像,心裏有些害怕罷了。這也是為什麼她沒把滴翠留在身邊的原因之一,每次看到霓妃那與滄霓相似的容顏,她心中總是忍不住顫抖。更重要的是,陛下如今對霓妃那個小賤人癡迷太深,郭皇後需要快點兒把南宮凜的心思拉到這邊來。

對於滄霓的死,郭皇後心知是有自己一番責任的。但是罪魁禍首是南宮凜和玄冥兩個皇帝,她一屆婦人,不過是想保護自己的夫君不被別人搶去罷了。

輕歎了一聲,便閉上眼睛接著睡下了。死都死了,不過是有些相像的人在眼前晃罷了,怕什麼的?

翌日。清晨。

皇後剛剛梳完妝,便聽到外麵有宮人來報:“陛下駕到!”

聞言,她連忙由宮女攙扶著起身,對著門口盈盈下拜。滄霓隨著皇後的姿勢也拜了下去,目光能瞥到之最遠處,是皇後前麵一點點。

隻見一雙繡著飛龍與祥雲的長靴落入滄霓的眼底,那玄黑相間的龍袍衣擺也有半截被滄霓看到了。一抹失望劃過眼底,心中苦笑一聲。她竟然給忘記了,上次在玄月國的皇城裏見到南宮凜時,也是這樣的衣衫。

什麼白衣出塵,白衣入世……那都不過是從前自己沒有看穿表哥南宮凜的野性罷了。他一貫對所有人都溫文爾雅,怎麼自己就那般癡心,竟以為是他心尖上的人了呢?

南宮凜看著郭皇後這般褔身下拜,連忙俯身將她扶起,攬入懷中溫聲說道:“皇後不必多禮,你我夫妻二人琴瑟和鳴,這樣客氣做什麼?”

郭皇後嬌羞地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皇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豈可這般親密。”

“那又何妨?寡人與皇後親厚,難道他們都要有什麼話說嗎?”南宮凜不以為然地淺笑,回過身去對一眾宮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寡人與皇後單獨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