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霓聞言,微微頷首,溫聲說道:“臣妾剛剛從太後娘娘那裏走過來,正是要去皇後娘娘宮中請安。既然霓妃娘娘盛情相邀,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如此甚好。”霓妃轉過身去對身旁的宮人淡淡地說道,“你們且在後麵跟著吧,本宮與脂妃娘娘一道去便好。”
“是,奴婢遵命。”一眾宮女恭聲答道。
霓妃今日身上穿著大紅色的錦雲青鸞袍,那嫩滑的手伸出來時,顯得格外白皙。她將手遞到滄霓的麵前,示意由她攙扶著。滄霓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眸,順從地接了過來。
“脂妃妹妹,本宮侍奉陛下已經這麼久了,還從沒見到陛下如此寵愛一位美人呢。想當初本宮雖然也被陛下寵愛異常,卻也不如妹妹這般平步青雲,縱身一躍竟成了正二品的宮妃呢。”霓妃言語間帶著一些挑釁的意味,她從沒有把這樣宮女出身的胭脂當成一回事。
但是,南宮凜忽然給滄霓這樣大的恩寵,實在是讓她感覺到莫大的威脅了。尤其,這女子還是從郭皇後身邊調教出來的人,肯定是對郭皇後效忠的。
滄霓假裝聽不懂霓妃話裏的意思,隻從表麵上著手。她淡淡地掃了兩眼地上的鵝卵石子,緩緩說道:“霓妃娘娘聖眷正隆,臣妾也自愧不如。陛下是因為憐惜胭脂的出身,又救治皇長子有功,所以才會破格提拔為宮妃的。昨夜陛下寵幸臣妾時,還曾呢喃出霓妃娘娘的名諱,所以臣妾自知是無法與您比擬的。”
“哦?你是說陛下念及本宮的名諱嗎?”霓妃聞言,雙眼泛著光,詫異地問道。卻猛然想起什麼,麵上陰晴不定,緩緩說道,“陛下是喊著什麼樣的稱謂?”
“自然是‘霓兒’了,霓妃娘娘的妃嬪封號便是‘霓’,又住霓華宮,臣妾想不出來除了您以外,皇宮裏還會有誰跟‘霓’字掛鉤。”滄霓無害地笑道,眼裏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她是不願意去主動害人,但沒有說過可以任由別人來陷害她。
聽到滄霓說的話,霓妃的心中一凜,幾乎忍不住要冷笑了。霓兒,霓兒!她的本名分明是叫何彩琳,哪裏有什麼名諱是霓兒!陛下真的是太涼薄,尋常時候也總是喊自己“霓兒”,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南宮凜喊得是已經去世那麼久的滄霓公主!
而滄霓的手在扶著霓妃時,便察覺到她的脈象似乎有些古怪,再加上她麵色有些蒼白,卻刻意用厚厚地脂粉給掩蓋住……
霓妃這般親近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真的是太過明顯了。當下,她也默不作聲地陪侍在旁邊,連走著的時候,都會時刻注意腳下的路。如果霓妃這般陷害自己,她也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果然,在上台階時,霓妃忽然推開她想要向一旁歪去,滄霓眼疾手快地反手扶住她,柔聲笑道:“霓妃娘娘走路還是安穩一些比較好,在過個把月,龍裔便能出世了,萬一在這個時候出現什麼事情,陛下一定會龍顏大怒的。”
霓妃眯起眼睛,麵色更加慘白,她冷眼看著麵前的女子,原來自己竟然小瞧了她!霓妃麵上的那半絲尷尬一閃而過,含笑說道:“脂妃妹妹對本宮真是體貼入微,本宮感激不盡呢。”
“霓妃娘娘客氣了,臣妾隻不過是為了您的身子著想。”滄霓淡淡地說道。
眼角地餘光瞥見南宮凜的玄黑龍袍從不遠處走了過來,霓妃輕咬著下唇,她若是再不行動,隻會白白犧牲自己的孩子。想到這裏,她不由分說地掙開滄霓的手,猛地向地上摔去。
“啊--”霓妃跌倒在地後,迅速尖叫出聲。隨著她的驚呼聲一起映入人們眼簾的,是她大紅色衣袍的身下,那觸目驚心的鮮紅血液,正簌簌地流向地上各處。
“娘娘,娘娘!”霓妃的宮人見狀,立即跑上前想要將她扶起來,卻又不敢動。霓妃麵色蒼白一片,一直用手指指著滄霓的方向。
南宮凜遠遠地瞧見這一幕,立刻奔了過來。蹲在霓妃身旁緊張地說道:“霓兒,你怎麼樣了?血……來人,快點兒傳太醫!寡人的霓妃若是有事,你們這些隨侍的宮人定不輕饒!”
眾人聞言,有的人連忙領旨去請太醫過來。霓妃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痕,她的唇瓣顫顫抖抖地想要說些什麼,卻隻能發出一種聲音:“陛下,陛下……”
聽到她這樣孱弱的聲音,南宮凜眸光一緊,好似是想到了那個曾經讓他心動不已的女人,與麵前的霓妃形成同一個麵孔,晃花了他的雙眼。
就在這時,霓妃的心腹宮女指著滄霓對南宮凜哭著跪倒,聲色俱厲地說道:“陛下,奴婢冒死諫言,剛才是脂妃娘娘忽然推倒了主子,所以才會造成主子跌倒在地的!”
滄霓聞言,麵色絲毫未變,隻是淡淡地看向南宮凜,目光裏一片問心無愧的模樣。南宮凜聞言,目光陰鷙的瞥過滄霓,滿含探究,但是並不怎麼盡信。
霓妃一直在虛弱的呻吟著什麼,南宮凜忽然站起身來,冷眼看向滄霓沉聲怒道:“脂妃,你還不跪下,對寡人一一招來!”
“陛下,臣妾何罪之有?為何要這樣汙蔑臣妾?”滄霓冷笑一聲,筆直地站在那裏,沉聲說道,“剛才是霓妃讓臣妾攙扶著她一起走的,而且,臣妾的宮人可以作證,絕無半句虛言。至於霓妃娘娘,她腹中胎兒已經是死胎,所以借機將臣妾給拉下水罷了!”
“一派胡言!”霓妃氣得渾身都在發抖了,她哭得聲嘶力竭,撲向南宮凜的腿,哭著說道,“陛下,臣妾侍奉您這麼久,為人您一定了解的。這個脂妃仗著您新給予的恩寵就如此傷害龍裔,此乃大罪,請陛下明鑒!脂妃的宮人自然是向著她們的主子說話的,臣妾跟陛下的龍裔不能就這樣枉死啊!”
伴隨著霓妃說話的時候,她還不住地忍受著一陣又一陣的抽痛。隻覺得渾身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樣。下身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生拉硬拽著,迫不及待地要脫離自己的身體。
霓妃不是傻子,即使早就知道自己的孩子無法正常生產,卻還是抑製不住地痛徹心扉。她在早上便有小產征兆了,卻為了家夥給新晉得寵的脂妃,才想到了這樣的主意……
“來人!”南宮凜眯起眼睛,沉聲對身後的大內侍衛說道。他最後掃向滄霓時,見她還是處變不驚的模樣,登時有些惱怒。
滄霓微微垂眸,看向地上一直在呻吟中哭泣的霓妃,滿眼裏都是鄙夷。眼見著大內侍衛就要將自己給綁起來,滄霓朗聲說道:“且慢。”
說著,滄霓走向南宮凜,目不斜視地說道:“陛下,臣妾所說的話並無半句虛言。臣妾剛才扶著霓妃娘娘時,正好摸到她的胎象,發現胎兒的脈象似有若無,卻又隱隱有滑胎的跡象。臣妾雖然醫術不精,但對這樣淺顯的醫理還是研究過幾分的。究竟臣妾所說的是不是真話,陛下請谘詢除了為霓妃經常請脈的太醫以外任何人,便可以知曉了。”
霓妃聞言,頓時麵色更加慘白。她驚慌地垂下眼簾,不敢去看向滄霓,更不敢麵對忽然轉過頭來的南宮凜。誰都知道南宮凜平時溫文爾雅,對待每一個妃子都都是淡然淺笑的。但是,他一旦發起怒來,是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