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五滴眼淚(1 / 3)

遠古年第一百五十萬年一百八十天又三個時辰,古穀很安靜地坐在淺草窟裏的雪地上,臉上帶著久病初愈的神情。生機勃勃的淺嚐輒止把古穀團團圍住,雪花在神秘的微風裏飛旋出絕美的舞姿。寂寥的光線從莫名的角落投射下來,溫柔地灑落在古穀年青而白皙的臉上,勾起一種沉靜脫俗的美。

淺草窟外麵的世界像中了毒一般,透著緊張的平靜。一覺醒來還有點恍惚的古穀模糊地記起,自己的父皇似乎在不久前突然暴斃了。父皇的月皇後妃離奇失蹤,就連古穀一項溫和嚴謹的母後也開始變得神誌不清,舉止怪異。

一時之間,古穀鎮成為了流言蜚語快速滋長的沃土,關於受人尊敬的月皇的死因的推測,總是不斷出現。而且越傳越詭異離奇,甚至有的滑稽可笑。然而隱藏在悲劇背後的真相,從來沒有人敢真正的去提及。危險和壓抑著的恐懼,像灰蒙蒙的斷雲一樣籠罩在每個人的頭頂之上,成為揮之不去的陰霾。

一個月前,古穀心髒上的傷口有了很大的好轉。久居淺草窟之中的古穀,突然特別想走出淺草窟去呼吸一下外麵世界的空氣。盡管外麵的世界,並不再是記憶中的那片晴朗的世界了。天色陰沉難解,空氣甚至比淺草窟裏的要糟糕很多。但是就像被什麼驅使著一樣,她還是決定出去看看。

因為沉睡的時日太久,古穀對時間的感知能力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所以此刻的她並不是很清楚眼下具體是什麼時辰。事實上,是白天、黑夜、還是淩晨,對生活在古穀鎮的子民來說,也並沒有什麼區別。概念而已。

別有洞天宮殿是從淺草窟到達外麵世界的必經之路,為了悄無聲息地進入淺草窟外麵的世界,古穀決定繞開別有洞天宮殿。所以這次她選擇的路線不是慣常的陸路,而是一條很隱秘的“淺嚐輒止之路”

“淺嚐輒止之路”的路線,除了古穀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所以“淺嚐輒止之路”像眾多小小的秘密一樣,成為古穀生命裏一小段不為人知的記憶。正如沒有人知道,古穀被禁足的那段離奇的經曆一樣。

就像往常做過的那樣,古穀在接觸到一株平凡的“淺嚐輒止的時候,”,她的身體突然拉伸變形,最後變成一縷炊煙消失在淺嚐輒止裏。在十分之一秒內,古穀出現在古穴右手邊的月妖樹上。

碩大的古良果長滿月妖樹的枝頭,呈現出勃勃的生機。一條綠色的小遊魚在距古穀不遠處的一根月妖樹的枝丫上,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漫天漫地的大雪席卷著、呼嘯著,在月妖樹的周邊轟轟烈烈的降落。

古穀有些茫然地站在月妖樹的樹杈上,不敢輕易下到地麵上去。眼下應該是午夜時分吧?整個古穀鎮空曠的有些寂寥,除了古穀,沒有其他人在外麵活動。皚皚的白雪降落了一地,層層疊疊地堆積著,無法窺測其中的厚薄和虛實。

安安靜靜佇立在冰雪地中的月妖樹,在緩慢而冗長的歲月裏,在日夜永遠不分明的一天天裏,以永恒不變的姿勢,散發著永恒不變的螢火般的光芒。

月妖樹吐露地近乎純粹的清輝,悄無聲息地投映到古穀碧綠色的瞳仁裏,像是一片幹淨的清涼的湖。漫無盡頭的雪越下越大,像是一種不顧一切的傾覆。凜冽地寒冷一陣陣襲來帶來的疼痛,比記憶中的任何一次都要刻骨銘心。

長在樹上的小遊魚,一定在歲月的無窮變數裏,目睹了一次又一次的滿天風雪。還好,小遊魚擁有著短暫的記憶,否則它一定會在千年不變的風雪裏,無聊寂寞又孤單地死去。

終於,在長時間的看雪中,古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她輕盈地從月妖樹上一躍而下,動作迅捷地就像是大雨將至前,頭頂一瞬間黑下來的那片天空。

落在地麵上的古穀,並沒有腳踏實地的踏實感。厚厚的積雪深深地漫到古穀的膝蓋處。古穀抬了抬腳,深陷的雙足像是被沉甸甸的枷鎖禁錮住一般,沒有絲毫的動靜。古穀背對著月妖樹而站,她像雪花一樣蒼白的臉躲在陰影的黑暗中,看不出表情。

古穀伸出如月光般晶瑩的雙手,然後平攤在清冷的空氣中。正在沸沸揚揚從天而降的雪花,在下落的途中突然停留在古穀雙手的正上方。

飛舞著、回旋著、飄零著。一場又一場,無法預估的悲涼。沒有掌紋、一片空白、如月光般散發出清輝的手掌心,寂寂地直麵著大雪紛飛的天空,像是一張凝視著絕望的臉。

沒有五官的、沒有表情的、麵目模糊的……

越來越多的雪花停留在古穀掌心的上方,它們在空曠而寂寥的半空中極速地擁擠著、翻湧著、滾動著,在極短的時間裏凝聚出一團龐大而厚實的雪球。

在古穀的操縱下,堅硬如石的大雪球一次又一次地朝向地麵狠狠地砸下去,古穀的腳邊不斷有堆積如小山丘的雪堆出現、消失。大雪球不斷墜地時發出的沉悶的聲響,鬼魅一樣在一片蒼茫的古穀鎮,四下出沒。

古穀重新獲得自由的雙足,無遮無攔的裸露在空氣裏。一片蒼白而寂寥的光芒照射下來,古穀腳下坑坑窪窪地麵,被映照的像是一麵恍惚的小湖,湖底凍結著清亮的冰淩。

不知何時,古風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月妖樹下。古穀轉回頭的一刹那,心髒因為驚嚇而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自己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古風的出現”,古穀因自己的大意而沮喪,剛才的那一幕絕不是古穀願意讓古風看到的。

“為什麼不用空穴來風術,那樣不是更一步到位嗎?”古風麵無表情地看著古穀。“我的事,用不著你管。”古穀的口氣淡漠地,像一整個迷惘的冬天。

古風一動不動地站在月妖樹下,沒有在開口。他十七歲桀驁不馴的麵容和挺拔的身軀,在隆冬的風雪裏一點點模糊疏遠。古穀表情冷漠的從古風的身邊走過,沒有再看他一眼。蝴蝶門感應到古穀的到來,自動開啟然後很快又自動閉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