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人終於殺死了恨之入骨的小女孩。血液流失幹淨以後,小女孩脖子上的傷口蒼白一片,醜陋地略微向外翻著,帶著斑斑血跡。白衣女人大概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把那把削鐵如泥的冰錐,打磨成了一根銳利細小的尖針,針尖的鋒芒裏,還隱約可見小女孩的血跡。
“那個小女孩脖子上的空洞處簡直是太難看了,”白衣女人繼續自言自語地說著,“畢竟是個女孩子,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幹幹淨淨的不是”。白衣女人隨手從白茫茫的雪地上抓了一把白雪,不假思索地揉進了小女孩脖頸上的傷口裏。就算不能填補傷口裏的空洞,雪融化以後,至少還能清潔一下皮膚不是。
繼而,白衣女人又隨便在地上抓了幾把雪,慢條斯理地往小女孩的脖子上塗抹著。等到咽喉那部分的皮膚完全清潔幹淨以後,白衣女人這才有條不紊地拿起那根鋒芒閃閃的,極其細小的針,在小女孩的脖子上縫補起來。
白衣女人擁有著整個古穀鎮最絕頂的醫術,縫合傷口這件事對她來說,簡直太輕而易舉了。白衣女人一手拿著細小的冰針,一手輕觸著小女孩脖子上的傷口。就這樣一針一線的縫下來,小女孩脖子上的傷口消失不見了,隻留下一條極其細小的,微微散發著亮光的疤痕。如果不仔細看,一個人很可能會誤以為,那隻是脖子上帶著的一個簡單的項鏈,沒什麼好稀奇的。
整個傷口縫合得平整圓滑,相當完美。白衣女人又是用的冰絲縫合傷口的,當冰絲完全溶解在血肉裏以後,脖頸上那條亮閃閃的,很像項鏈的傷疤也會消失不見。一條生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結束了,到頭來什麼都不會留下,連條傷疤也不會留下。
小女孩死了,月亮族唯一的古穀殿下離奇死亡了。沒有人會發現死亡的原因是什麼,也絕對沒有人會懷疑到白衣女人的頭上來。月皇不會允許的,因為她是月皇新娶的妾室,因為她對古穀殿下疼愛有加,因為古穀殿下有一個連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得,還一天到晚都咬牙切齒地要殺死古穀殿下的,神誌不清的母後。因為在古穀殿下離奇死亡的那段時間,曾經瘋狂著揚言,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殺死自己女兒的月皇後,從軟禁自己的那個鬼地方逃了出去,下落不明。整個計劃天衣無縫,沒有人會把公主殿下的死,懷疑到深得月皇寵愛的月皇後妃的身上的。月皇後妃的女兒古蓮,會是名正言順的月亮族的繼承人。
很可笑吧?白衣女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詭異而誇張。那個被我用一根小小的冰針解決掉的小女孩,在自己臨死前竟然還淚眼汪汪地問我“母後,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我不相信,我死也不相信。”
無論那個小女孩相信什麼,不相信什麼。她已是個死人,信與不信,也就無關緊要了。
我目瞪口呆地僵立在船艙裏,兩片皺巴巴的嫩芽下的根須,在一張過早消耗掉生命的臉上,那片過分蒼白地皮膚之下,那塊不再有鮮活的血液流過,在不久的將來就要腐爛的肉體裏,因為白衣女人絮絮叨叨的一席話,而抑製不住地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