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破碎的生活(1 / 2)

古穀還是不太能記起七年前,自己倒在冰冷的雪地裏的那晚發生的事情。澤照——也就是當年那個渾身赤裸、血跡斑斑,本應在繈褓中與世無爭、安然入眠的小男嬰,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模樣俊俏,看上去聰明伶俐的小男孩。

如果你有跟他接觸過的話,哪怕隻有一次,你就會發現他其實是一個難以琢磨,帶有神秘色彩的生物。就如同他的出身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而來,也沒有人知曉小男孩怎麼就成了石頭宮殿中的一員,並且深受著月皇第一任夫人的喜愛。

關於這一點,月皇後也說不明白。當年在古穀突然像個失去控製的木偶一樣,寂然倒地的時候,她聽到的石門打開和關上的聲音是真實存在的。在所有石門都關上之後,另外兩扇石門打開的聲音,兩個怒目而視的女人——古穀的母後和大嘴巴。

“我想要這個小男孩。”大嘴巴顫抖的聲音被充滿寒意的風雪衝刷的有些模糊難辨,飄渺恍惚著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挑釁。“是嗎?”有一頭枯白頭發的婦人,美麗的眼睛裏像高聳著一座冰山一樣,寒意逼人地看著大嘴巴,如此簡短的回應。

如果當時古穀還清醒著又很好地接受了自己的母後一頭讓人心驚的枯白頭發的話,當看到母後一臉憤怒的有些扭曲的表情時,她一定不會相信自己是真的清醒著。

“從小我就讓著你,什麼都讓著你,這次不會了。”一道無盡的悲傷,閃電一般深深刻在白發婦人的臉上。肆虐狂飛的大雪中,兩個婦人冷冷地看向對方,又同時看向站在風雪裏,身體微微顫抖著的小男嬰。他身上的斑斑血跡已被融化的雪花衝洗幹淨,裸露在外稚嫩的皮膚在月夭樹的照耀下,泛著魚肚白的閃光。

在兩個婦人無聲壓抑的對峙裏,一個散發出月亮光的圓環自石頭宮殿右側的月夭樹主幹中小心翼翼地脫離月夭樹這個母體,然後徑直地向著小男孩飛去。

就像飛機即將著陸時那樣,在圓形光圈以認祖歸宗般迫不及待的勢頭飛向小男孩終於抵達之後,它並沒有緊急著陸而是在小男孩頭部的正上方耐心地轉著圈圈。兩個婦人有些吃驚地看著發生在自己麵前的這一切,臉上不約而同地都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焦慮神情。毫無疑問的,雖然有些意外,白發婦人還是希望光圈能夠順順利利地戴在小男孩短短的黑色頭發上。而大嘴巴則有生以來第一次祈禱,她祈禱著光圈能夠在徘徊之後最終發現是自己搞錯了對象,然後憤然遠離這個在雪中顫抖、來曆不明的小男孩。

不安的感覺被越下越急的大雪無限放大。就像所有的飛機終會降落一樣,當圓形光環最終平穩地與小男孩覆蓋著一層白雪的的頭發完美接觸時,似乎站在世界的另一端,臉上表情迥異的兩個婦人不會知道,這個來曆不明的小孩突然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家的感覺、暖暖的感覺、安穩踏實的感覺。他的身體不再顫抖,眼神中多了一份安穩和堅定。神不知鬼不覺的,那道讓人觸目驚心的大裂縫不知何時被雪花和泥土填平。小男孩沿著那道天橋一般新鮮的泥土一路走去。他四平八穩的腳步似乎提前預見了他會就此一帆風順的走向幸福。

“這不公平。”大嘴巴憤怒地發出一個模糊的聲音。她憤然轉身的姿勢讓自己看上去像一隻既笨拙又醜陋的癩蛤蟆,重重關上石門的聲音粗魯地與大雨的劈啪聲抗衡著。而此時此刻,所有的不和諧都無法驚擾白發婦人從遠方向著小男孩投遞過來、無限慈悲到近乎寵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