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衣衫破爛不堪,腦袋埋在雙手之間,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不停地哆嗦,也不知道是因為眼光刺眼還是因為害怕見到眾人,雙手死死地捂著臉。
軟草堆邊上,擺著兩個碟子和一個碗,碟子裏放著兩個饅頭和一些簡單的素菜,碗裏是清粥,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
“汪汪汪!”兔子跟著喬念惜進來,衝著那人依舊叫喚不止。
聽著兔子的叫聲,那人顫抖得更厲害了,一邊抖,一邊往裏縮身體,依稀嘴裏還發出驚恐的聲音。
喬念次蹲下身安撫兔子,等它不再叫,往前一步走近,試探的問:“你是誰?”
那人依舊哆嗦不止,嘴裏發出聲音,可聽不出來說得是什麼,似乎感覺到喬念惜的靠近,一手依舊用力的捂著臉,另一手伸出來在空中揮舞,似乎是在趕人走。
陸氏站在邊上看了半天,就在那人伸出手的一刻,似乎發現了什麼,猛然間瞪大了眼睛,臉上神情驟變。
“七月!你是七月嗎?”
說著話,陸氏往前跨過幾步,一把拽住那人的手,哆嗦著伸手去掰她捂著臉的手,看清楚麵貌輪廓,麵上神情大變,同時眼淚抑製不住往外湧。
“七月!你怎麼會在這裏!”
陸氏聲音帶著顫抖,說著話,伸手將七月散亂的頭發撥開,確定沒有認錯,眼淚傾瀉而下。
喬念惜看著陸氏這般,不由得驚詫不已,目光一直盯在七月臉上,泥汙塗滿整張臉,不是很容易分辨,卻能看出一個輪廓,這人,她不認識。
七月被兔子的叫聲嚇得不敢動,猛然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全身驟然一僵,緩緩抬頭,看著淚流滿麵的陸氏,一雙眼睛猛然瞪大,張張嘴隻有聲音卻說不出話來,半晌,猛然起身跪在陸氏跟前,咚咚咚的在地上磕頭。
喬欣雨站在邊上看著七月嚇了一跳,害怕她會做出什麼傷害陸氏的事情,下意識地抬腳要過去,卻被喬念惜一把拉住。
“大伯母,她是何人?”
喬念惜將喬欣雨拉到身邊,目光在七月身上打量,對這個人實在沒有印象。
陸氏攔著七月將她從地上拽起來,聽喬念惜問,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她叫七月,是你娘的陪嫁丫鬟,當年你娘還沒生下你就斷了氣,是七月生生把你從你娘肚子裏拽出來給了我,之後她就突然消失了,大家都猜測她是悲痛欲絕跟著你娘去了,也沒有盡心找,卻不想她竟然在這裏!”
陸氏盡量平靜著聲音,說完轉過身看著七月如今連乞丐都不如的樣子,眼淚控製不住又往下落。
喬念惜聞言,順著陸氏的話往七月身上看,雙手不由得攥緊,片刻壓下心裏的激動,鬆開喬欣雨走過去。
陸氏淚眼婆娑的看著七月,伸手稍稍給她整理了一下蓬亂的頭發,聲音顫抖地問:“你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說回去處理水心的事情,為什麼不見了?”
想著當年的事,陸氏一顆心揪了起來,眼淚不斷地順著臉頰往外湧,停不住。
“啊啊啊……啊!”
七月認得陸氏,聽她問張嘴想說話,可出口的除了啊啊啊什麼都說不出來,一時著急又是揮手,又是搖頭做動作,折騰了半天,卻沒有人能看懂。
大家越是看不懂,七月越是著急,眼看著眼珠子上的血絲都出來了,嚇得喬欣雨直往後躲。
喬念惜看了半天一樣不明白,往前一步攔住了七月。
七月抬頭看到喬念惜不由得一怔,也許是見了生人本能的逃避,一把甩開她的手躲到了陸氏身後,嘴裏依舊咿咿呀呀的說著什麼。
“你別怕,她不會傷害你的!”
陸氏伸手拍拍七月的肩膀,扭頭看喬念惜一眼又轉向七月:“她就是水心的女兒,那個被你從閻王手裏搶回來的孩子。”
七月一僵,全身像是被電擊了一般,僵硬的扭頭看喬念惜,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抱她,可又發現自己一手髒,緊忙又收了回去,張嘴也說不出話來,隻有眼淚嘩啦嘩啦的往下落。
看著七月,喬念惜兩腮泛酸,也不是下意識地將自己當成了原主還是因為七月這番讓她感動,總之聽著陸氏的話,不知什麼時候在眼眶聚集,隨著越來越多,順著眼角往下流,隨著往前走,伸手拉住了她。
“我回來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說著話,喬念惜伸手擦七月臉上的淚。
七月站在原地不動,任由喬念惜的手在自己臉上擦淚,可是越擦越多,根本控製不住。
邊上眾人看著,也紅了眼眶,雖然不知道以前七月是什麼樣的人,可聽著陸氏的話,下意識地將她當成了恩人,沒有她,小姐肯定就沒了!
此刻,喬欣雨也冷靜下來,雖然不是很明白,可看著大家哭也忍不住抹眼淚。
哭了半晌,眾人情緒稍稍平複一些,喬念惜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扭頭看向陸氏:“大伯母,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