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帝幾日沒有上朝,精神剛好些,便出現在朝陽殿的寶座上。
群臣看到皇上氣色不錯,心中慶元帝病重的疑慮,自然一掃而光了。
隻有黎王知道,慶元帝怕有人趁主君纏綿病榻,為非作歹,才硬撐著。
“近幾日,皇上處理了幾件要事,有些傷神,不宜過度勞累。”黎王想讓慶元帝下朝休息,故意說,“諸位大人若是沒有急事,就先散了吧,讓皇上回去休息。”
群臣剛要告退,瓊保又出來刷臉了。
“啟稟皇上,臣有事要奏。”
例行公事似的請奏之詞,聽得黎王心煩意冗。
“太師,若非要事,還是寫道折子上來吧。”黎王不悅道,瓊保一出來,準沒好事,慶元帝又要生氣了。
“敢問黎王殿下,事關政清人和、公道嚴明,您且說,重不重要?”瓊保像一隻被圈養久了,放出來撒歡的馬,跟黎王說話,一點也不客氣。
“太師這麼說,是覺得,皇上治理朝堂的方式,有什麼不妥嗎?”這種斷章取義顛倒是非黑白的把戲,瓊保用得太多,黎王也學會了。
“無妨。”慶元帝輕咳了一聲,喉嚨裏充斥著血腥氣,“太師請講。”
“回皇上,何大人資質平平,卻能在本次科舉考試中獨占鼇頭。”瓊保嗤笑了一聲,“諸位大人覺得,這裏麵,是不是有貓膩?”
程邈衣袖裏的手,悄悄握成拳頭,瓊保轉性了,開始挑軟柿子捏了。
“此話怎講。”慶元帝瞄了瞄何秀,新科狀元低著頭,默不作聲。
其實何秀在心裏,已經把瓊保的祖先們問候一遍了。
“據臣所知,何大人在翰林院的表現,與本屆的榜眼和探花,相去甚遠。”瓊保攸而看向定王身後的程邈,“而程大人,對何大人關照有加,如同認識多年一樣。”瓊保用餘光注視公孫錄,“臣想說,翰林院大學士之位,要是落在徇私舞弊的人頭上,朝堂上,怕是會潛滋暗長很多不正之風。”
“太師此言,過於牽強了吧。”公孫錄忍無可忍,在身後一揮大袖,“皇上,程大人謙和,對後輩一向很照顧,這一點,翰林院眾人皆可作證!”
“大學士,你我爭執沒有用。”瓊保看向華秀的眼睛,“大學士隨便出個題目,何大人若是文思泉湧、對答如流,不就能證明自己確實驚才豔豔嗎。”
何秀直視著瓊保,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眼神從輕視到嘲諷到正中下懷,讓瓊保以為自己才是風口浪尖上的那個人。
公孫錄騎虎難下,何秀的水平他是知道的,題目太難,何秀肯定答不上來,題目簡單,又有放水的嫌疑,難免被瓊保再參一本。
這時,身後傳來一串低語。
“不用了,皇上,你把我抓起來吧。”何秀就站在原地,也不下跪,唯唯諾諾道,“那篇文章確實不是我寫的。但是,這和程大人沒有關係,皇上不要錯冤了好人。”
“皇上...”何秀突然這麼說,程邈很驚訝,想為他分辯幾句。
“打入天牢,聽候發落。”慶元帝不等他說完,便下了旨,神情焦灼。眾臣看不見的地方,慶元帝握住拳頭,分散身上各處的病痛,骨節泛白。
群臣退朝後,黎王和福壽見狀,趕緊上前扶住慶元帝。
慶元帝壓在嗓子裏的鮮血,終於從嘴角滲了出來。
“快宣太醫!”黎王幫慶元帝順氣,心裏又急又怕。
天牢中。
“程大人...”何秀其實很想說,這事你就別管了。
程邈以為他想辯解,“別擔心,翰林院能證明你的清白。”又看了看他蒼白的麵容,“你的病還沒好吧,我會讓獄頭按時送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