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叩門聲在黑夜中格外清晰,房內傳出響動,卻沒有聲音,許久才有人說話。
“誰?”
隻有一個字,帶著警惕,是張正的聲音。
“老大,是小細犬。”初一也才十四歲,跟著張正的時候,經常被他稱為小細犬。
“你來幹什麼?”話語中警惕情緒消失大半,反而帶上了些許不耐。
“我來給老大賠罪,求老大給個機會。”初一可憐著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仿佛真的怕了。
房間中沒有回話,反而油燈慢慢亮起。
“滾進來。”張正的聲音傳來。
初一推門進去,進了房間,便看到張正披著衣服坐在炕上,初一趕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口中哭訴。
“小細犬十一歲開始跟著老大,整整三年,老大如兄如父照顧小細犬,小細犬怎能不知道感恩。”
初一哭訴著,抬起頭望著張正,膝行向前,來到炕沿邊上。
“上次一戰,小細犬被人打了後腦,差點死掉,卻是怕了,被嚇得三個月不敢出門,丟了老大的臉,小細犬給您賠不是了。”
初一哭訴著,頭向炕沿磕去,每一下都發出“當當”聲響,確實用力。
張正皺起的眉頭慢慢鬆開了一絲,但隨後臉上帶著厭煩。
“停下來,停下來,別跟娘們一樣。”
初一聽話的停下動作,但整個人仿佛被磕得懵了,萎靡的跪坐在炕沿下,隻有一個頭漏出來,讓張正看到。
“你也別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這三個月可沒閑著,豆腐店、腐乳,都是你做的吧?”
張正審視著自己炕沿下的小老弟,眼底漸漸露出笑容。
“把豆腐、腐乳的做法都告訴我,再把你妹妹給我,我自然會饒了你。”
初一低著頭,聽了張正的話眼中直冒凶光,他的右手已經拿上匕首,隻等著致命一擊。
但他沒有立刻行動,張正能在良鄉混出名堂,非是浪得虛名,其一身本事三五個大漢也未必能近身。
他隻有一次機會,若是錯過,必然遭到張正反擊,在這個成年大漢麵前,他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凶狠的目光慢慢收斂,初一調整自己的狀態,讓淚水湧上眼眶——感謝前世當導演的時候為了指導演員而自修的演技。
初一抬起頭,淚眼婆娑的望著張正,跪起右腳腳蹬在地上,哽咽著說。
“老大,饒了我妹妹吧,豆腐的秘方、腐乳的秘方我都給你,我還給你幹活,不要錢,老大,饒了我妹妹吧。”
他的聲音哽咽,期間還帶著一絲沙啞,言真意切——果然世上沒有無用的技能,隻有沒用的人。
張正望著幾乎半趴在炕沿上的初一,望著他的左手祈求般的抓著自己的衣角,眼中滿是自得。
他喜歡這樣的場麵,喜歡別人跪地祈求他,這讓他有一種成為大人物的自豪,仿佛能掌握別人的生死,仿佛是一尊神邸。
但這快樂卻沒有讓他放棄思索,初一的話讓他麵臨一個選擇,是要一個免費勞動力還是要初一的妹妹呢?
剛剛打敗的牙婆組織正需要適齡女子拓展業務,聽說郡裏有個大人物喜歡小女孩,初一妹妹長的不錯,正是巴結的手段,若是能聯係上大人物……
可是豆腐也很重要啊,那可是一串串的五銖錢……
在權利和金錢之中,張正陷入了迷茫,他隻是一個地痞流氓,野心、決斷都沒有成型,決定他想法的依舊是屁股,腦子終究沒那麼靈活。
透過婆娑淚眼,初一看到張正眼中的一絲迷茫,他知道機會到了。
他不能等的太久,否則長期跪地會導致動作不靈活,這是他早就設計好的,如同前世導戲時的劇本——允許演員適當的自由發揮,但一定在劇本之內。
“刷。”
幾乎一瞬間初一彈跳而起,早早蹬在地上的右腳成為了最好的發力點,放在炕上的左手隨著身體的騰飛摟向張正的脖子。
右腳的力道讓他的右半身更具力量,而匕首早已抽出,隨著右手刺向張正的心髒。
“噗嗤。”
張正幾乎沒有反應,匕首已經深深插在他的心髒上。
張正想說什麼,卻隻發出“咳咳”的聲音,最後咳出一口鮮血,噴在初一臉上。
初一眼前一片血霧,眼角仿佛有紅光閃爍,但這些都不重要,他知道,他完成了一次堪稱完美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