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爾默默看著一個身材輕盈的女人步履輕健地走了進去,在韓笑笑絕望的眼神中將她拉了出去。
“你到底想怎麼樣啊?”一直被赫連爾連拖帶拽拉到了醫院大門外,韓笑笑終於忍不住甩掉了對方的手,以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模樣咆哮道。
“我問你想幹嘛才對。”赫連爾急得不知所措,隻能皺起眉頭道:“他都四個月了?你以為是剛剛懷上嗎?這個時候想要流產,你怎麼想的?”
不得不說,赫連爾微微皺起眉頭的樣子與赫連晟真有幾分相似,有那麼一瞬間,韓笑笑真的以為是赫連晟來找自己了,可是她卻很清醒。赫連晟的心不能在自己這裏,他也不能為自己做什麼。
於是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不打掉他,難道你對我負責嗎?”
這便是韓笑笑內心最大的苦楚,原本以為依靠一個人的力量,隻要好好堅持一下,養大一個孩子沒有什麼問題,可是現在的韓笑笑卻發現,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界定自己的立場,是自己親姐姐的情敵還是一個可恥的小三,無論哪個,都是她不願意的。
赫連爾一時愣在了原地,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妹,卻在不同的家庭環境下經曆了不同的人生,一個因為這一切的變故而變得每天精神恍惚,另一個卻一個人默默下了這麼重大的決定,然後無奈問他“難道你對我負責嗎?”
赫連爾的確沒有辦法對韓笑笑負責,在不愛的世界裏,相互承諾的照顧是最殘忍的事情。可是卻在這時下定決心,隻要無論如何都要阻止韓笑笑這麼做,即便是需要他赫連爾做出犧牲。
“他畢竟是你的孩子。你再好好考慮一下。”赫連爾目光中已然銜了幾分無奈和哀求。“在你身體裏待了四個月的時間,這四個月你為了他吃了多少苦,現在就要放棄,你不覺得痛心嗎?他也許是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可是你用你的勇氣給他開辟了一條生路,現在為什麼要放棄他呢?”
韓笑笑終於忍不住,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來,是緊繃著最後的防線才支撐自己走到這一步,卻沒想到被赫連爾打斷了這一切,被他拉出來了之後都不知道還有沒勇氣再走進去,加上他說的那些話,和殘酷的現實糾結在一起,讓韓笑笑喘不過氣來。
最終還是沒有再走進那片陰森的區域,韓笑笑後來也不能完全回想起那天的情形,是怎樣就鬼使神差地跟著赫連爾走出了醫院,然後坐上了他的車子離開。
赫連爾從沒有如此心疼過一個女人,即便是南若靈,大多的時候也隻是默默無聞的喜歡,那些情緒雖然不能輕易表露,但大多也是幸福甜蜜的,隻有看著韓笑笑的時候,會有一種讓他壓抑的心疼。赫連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她與南若靈太過相似的緣故,所以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也對她有了一種不同於尋常人的感情。
韓笑笑坐在赫連爾旁邊的位置,從上車起就一直沉默著不說話,漸漸地看著窗外,一個人就默默流起眼淚,赫連爾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能靜靜地鎖住車門,以防她忽然想不開從車子上上跳下去。
赫連爾這才發現,韓笑笑的骨子裏原來是和南若靈一樣安靜的,默默地哭了一陣之後,也許是累了,就靠在身後的座椅上睡了過去。
赫連爾打電話給赫連晟的時候,他正在被迫接受家庭會議,南止然一臉嚴肅地坐在那裏,臉色並不好看,偌大的客廳裏隻能聽得見南若靈低沉的哭聲。
原來說雙胞胎姐妹之間是有感應這句話是真的,似乎是感應到了各自的悲傷,韓笑笑在夢裏也在流淚。
如果按照南止然的意願,自然是隻認定南若靈這一個兒媳婦的,可是現在讓她猶豫不決的是韓笑笑肚子裏的孩子,畢竟是她渴盼已久的孫子,況且已經這麼大了,如果狠心讓她把孩子打掉,別說不人道,她自己也舍不得。
“什麼?”聽完赫連爾的話,赫連晟整個人像是觸電一般從座位上彈了起來,韓笑笑會打掉孩子這件事,他一直想都不敢想,現在現實逼近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心慌。
“怎麼了?”南止然也感到莫名的心慌,看著赫連晟從未有過這麼衝動的樣子,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麼。
南若靈此刻也是止住了哭聲,雖然兩眼已經紅得可怕,可還是沉靜地抬起目光去看著赫連晟,隱約中已經感受到一定是與韓笑笑有關的消息。
“你在哪?我馬上過來。”說話間,赫連晟已經拿起衣服,大步流星地往門外走去,還沒弄清楚狀況的南止然和南若靈則各自跟在身後。
“怎麼了啊?發生什麼啦?”掛掉電話,南止然終於按耐不住問道。“是不是笑笑發生什麼事情了?”
回頭麵對這兩個女人各自期待的眼神,赫連晟感到了些許的為難,但還是不得不回答道:“媽。笑笑要去醫院打胎,被charles攔下來了,我得去看看她。”
果然離不開韓笑笑。聽到這個消息,南若靈在覺得震驚的同時,內心也感覺到了隱隱的難過,隻要聽到韓笑笑有事情,他還是會在第一時間衝過去,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愛嗎?在不確定赫連晟心的方向的同時,他這樣的反應是不是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心裏竟然會感覺到一陣不甘,於是抬起目光,帶著些許堅定與哀求,隻漠然道:“不可以不去嗎?”
仿佛他此刻的選擇就意味著某些更加深層次的方向,南若靈知道此刻說出這樣的話會略顯無情,她和韓笑笑雖然是姐妹,可是這二十多年的時光裏,她一直生活在赫連家,從不知道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個親人,但她卻依舊活的很好,憑什麼這個所謂妹妹的出現就要破壞掉屬於她的一切,她不甘心。
還未等赫連晟回答,眼眶的淚水又洶湧而至,很快眼前的世界就變得一片模糊,看不清赫連晟的臉,可是雙手卻依舊不死心地拽住了他的衣角,隻希望他此刻能留下來陪在自己的身邊。
“若靈。”南止然在身後輕輕搭住南若靈的肩膀,內心自然能理解她心裏的苦,也不會為她這樣自私的問題而有所怪罪,自始至終,她都站在最為被動的位置,由他們操縱著自己的喜悲,是多麼悲哀的事情。
“對不起,若靈。”赫連晟最終沒能給出她期待額答案,在揮手擺脫她時顯得那樣殘忍決絕,南若靈有些頹廢地站在一邊,看著他默默上車然後離開,甚至始終都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
在這場愛情的戰役裏,她南若靈始終都沒有勝算。
從後視鏡裏看一看見南若靈哭泣的模樣。從小好強的南若靈雖然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模樣,可是一直表現的大度又懂禮貌的她從不會輕易掉眼淚,可是在這件事情裏,她卻幾乎流幹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