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幾乎緊繃了一晚上的蘇堇漫,此時早已是急得滲出冷汗來。寢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麼?素來不愛哭的竹生,怎麼會哭呢……
腦中這般想著,蘇堇漫人已經挪到了寢宮門前,想要透過門縫瞧見屋中的場麵。
“莫哭,莫哭,可是肚子餓了?”
寒氣彌漫的夜晚,傳入蘇堇漫耳中的男聲竟是與這寒夜有種相似的氣質。幾乎是在聽到男聲的同時,蘇堇漫便確認了聲音主人的身份。這樣的聲音,在除了女人便隻有宦人的後宮中,除了那位冷臉皇帝想來也沒有旁人了。
聯想起自己在朝陽宮外看到的在牆上躍動的黑影,蘇堇漫不禁有種想扶額的衝動。這位皇帝,可真是‘不走尋常路’啊。
皇帝許是在安撫竹生,不過他說話的語氣卻有些笨拙,想來沒有半點哄娃的經驗。從他這冷冰冰的生硬語氣,蘇堇漫便可在腦子裏想象出他此刻究竟是何種神情。
這樣哄娃,大抵隻會嚇著孩子。蘇堇漫隻是聽了片刻,便迫不及待的衝了進去,直直衝到皇帝麵前,將雙手置於腰間向他行禮道:“奴婢見過皇上。”
李牧原本是抱著小竹生一聲聲的哄著,並未料到蘇堇漫竟會突然出現,隻不過他麵上卻也並未『露』出多少驚訝之『色』,“無須多禮。”
蘇堇漫倒也不推辭,事實上她行禮也不過是做個樣子,現在的她可沒有半點心思行禮。
“竹生他……”蘇堇漫有些欲言又止,原本她是毫無所懼的衝進來的,可是真到了麵對皇帝的時刻,她倒是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了。
“恩,這小子在哭,你來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李牧麵無表情的開口,聽得蘇堇漫的心越發忐忑。
但她最終還是忍著壓力,從皇帝手中接過了孩子,事實上她也正是奔著竹生才會衝進來的。
奇的是,竹生一見到蘇堇漫哭聲便細了許多,待到被蘇堇漫完全抱在懷裏時,這孩子竟咧開小嘴笑了起來。
蘇堇漫心疼的用手擦了擦竹生麵上的淚,抱住他軟軟的小身子輕輕晃了起來,“乖寶寶,媽媽好想你。”
這般說著,她自己的鼻頭也不禁有些酸澀。但到底還是忍住了淚意,抿著唇開始檢查起竹生的身子來。
李牧立在一旁,沉默的看著蘇堇漫的動作,高大修長的身子在地麵上投『射』出大片的陰影。他眼角的餘光不知怎麼就瞥見眼前的小女子低頭望著孩子的影子,有些嬌小,隨著燈火的躍動不停變換著模樣,一時竟讓他看得有些呆了。
“奴婢,鬥膽請問皇上,今日可有著人給竹生喂過吃食?”檢查了半晌也沒瞧出什麼不對勁來,蘇堇漫便聯想到了肚子餓的問題上。
“禦醫說,這般年紀的嬰孩,一日用膳六次為佳,朕便派了人來一日喂他六次『奶』水,從無遺漏。你不曾來朝陽宮的這段時日,皆是如此。”李牧低聲道,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此時他說話的語氣竟是比往常柔緩了許多。
這一點,忙著擔憂竹生的身體狀況的蘇堇漫自然也是毫無發覺。
“你說,若不是餓了,竹生又怎會隨意哭鬧呢?”這話蘇堇漫自然是問的李牧。
李牧卻是有些愣住了,這小女子同他說起話來,倒是……不似尋常女子那般畏畏縮縮,也是,看她的『性』子也不像是那等扭捏的女子。一絲笑容不知怎的就爬上了李牧的唇角,“此事朕亦是無計可施,看來隻有再將禦醫傳來。”
蘇堇漫抬了眸子與李牧對視,眸中不知怎麼就染了幾分怒意,竹生可是他的親兒子,他這副不鹹不淡的表情算是怎麼回事?隻不過她卻也是沒有膽量敢質問一個皇帝的,眸中的怒意也是稍縱即逝,“那奴婢便替竹生謝過皇上了。”
雖然皇帝不曾在她麵前親口說過竹生是他兒子,不過種種事實都指明了,竹生就是他的孩子,便是不說穿也無妨。隻不過蘇堇漫卻始終想不明白皇帝為何不將竹生的身份公諸於眾,即便她私心裏是不希望竹生的身份被公諸於眾的,她真想就像現在這樣好好的養著竹生,看著他好好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