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懲罰的吻
夜，好靜，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江小蠻前靠在門上，心頭犯上來的苦澀令她站不穩，身子慢慢的滑下去，坐到了地上，瞬時感覺到地上傳來的冰冷。她抱著膝蓋，將頭埋進去，一動也不動。仿佛地上的冰冷，能將心中的苦痛凍住。
此時，顏無歡還站在院子裏，眉頭緊緊皺著，似一道道山峰，無法撫平。心中難抑痛苦，目光隱晦如黑夜。
江小蠻一直保持著將頭埋在膝蓋裏的姿勢，隻覺得背後一片冰冷。她看不到庭院裏的顏無歡，卻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淩厲氣勢。驀的，她起身，幾步跑到桌前，吹熄了燭火。
眼前，頓時一片幽黑。
她一直僵直的站在桌旁，直聽到庭院裏的腳步聲離去，才走向床邊。黑夜裏，她的膝蓋直直撞到床榻邊，痛意襲來，眼淚終於不可抑製的滑了下來。
自從相識以來，她還從來不曾見到他如此怒不可遏，就是將皇袍藏到屋子那一次，他也不曾如此。
然而今夜，她看到了他的憤怒，他的憎恨，甚至是殺意。
縮坐在床的角落裏，她的麵色蒼白，眉心皺得死緊，唇角掛著一抹慘然的笑意。空氣中，似乎也彌漫著一股痛苦的氣息。
雪閣院外，鄭興默立在夜色中，靜靜等著顏無歡出來。在院外，他仿佛也能感覺到院內傳來的冰冷。正猶豫著要不要離開時，隻見一道修長的身影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出來。
鄭興心頭一凜，正要迎上去，就見顏無歡已經快步從他身邊走了走去。沒來由的，鄭興打了一個寒顫，急忙跟了上去。鄭興安靜的跟在他的身後，看著眼前冷峻的背影，無聲的歎了口氣。
在王爺身邊的這些年，他敬佩王爺在戰場的通叱吒風雲，才甘願追隨他。這些年來，他不曾見王爺如此，作為局外人的他，一眼就明白王爺是為了江小蠻，王爺已經愛上了這個女子。可身在局內人的王爺，竟然還未發覺，才會如此痛苦和掙紮了。
鄭興實在不忍瞧見他如此，張口喚了一聲，“王爺……”話一出口，卻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去說。
顏無歡似未聽見他開口，快步往前走。微弱的月光下，他俊逸的容顏上，暗沉如海，修長的軒眉緊緊凝結，眸底深不可測。
鄭興幽幽歎了口氣，“王爺……”話才起，就見顏無歡忽然停了下來，眸子裏沉沉的深鬱之色。鄭興適時的閉了嘴，不敢去看他淩厲的目光。
“去拿酒來。”僅四個字，卻冷如寒風，令鄭興身子一陣顫。他有些驚異的看向顏無歡，眸子裏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在他淩厲的目光下，鄭興隻好依言去拿酒。
庭院裏，顏無歡抱著酒壺，仰頭就喝。他的腳邊，已經空了十幾個酒壺了，滿院子都是酒氣。
鄭興望著暗夜裏已經醉了的顏無歡，眉頭緊皺著。跟在他身邊這些年，王爺一直是不允許自己喝醉的，他希望自己永遠能夠保持清楚，他要保證在麵對太子時，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應該是清楚的。否則，他怕自己壓抑不住心底的憤怒，而讓隱忍了這麼多年的計劃全部付諸東流。
然而，今夜他卻拋開了所有的顧忌，放任自己喝醉。鄭興幽幽的歎息了一聲，上前去攙扶已經醉了的顏無歡。
顏無歡擰眉拂開，聲音帶著一絲酒醉後的嘶啞，“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退下去吧。”
鄭興深深凝視了他一眼，隻好依言退了下去。
秋夜的風，有些冰涼。
冷風撲在臉上，顏無歡似乎清醒了一些。
“……我不想與你們糾纏，更不想與你們再有任何瓜葛……”
“……我隻想安心的與鐵手大哥做一個小捕頭，除惡揚善……”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都不重要了……”
腦海裏，她說過的話，如咒語一般，在腦海中不斷的嗡鳴。
明明已以是醉了，心底卻是如此的清醒。
他無法忍受她看無缺時，臉上那談笑自如的神情，他也無法忍受她與那個叫鐵手的捕頭走的越來越近，竟還要跟他一起當一個捕頭。
一想到這些，他的心裏就會很不舒服，仿佛有千百根尖針在紮在心，那種難忍的痛令他痛苦堪，頭都快裂開了。
他臉色依舊陰鬱，動作粗暴的將酒壺摔在了地上，嘴裏囔著要拿更烈的酒來。然而，卻是無人回應他。他這才反應過來，是他自己讓鄭興退了下去。隻見他那一雙如深潭般深不可測的眸底，此刻滿是變幻莫測的陰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