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連溪,確實也沒有想過要逃跑。
她隻是想看看周圍的環境,好多一條線索,猜測一下她在哪。
連溪並沒有走多遠,隻是在看起來像是特意處理過的“路”上走,她一步也不敢離開“路”。
這種最原始的森林,到處無論看起來多少平靜,暗地裏卻殺機四伏。
不敢短短不到百米的距離,連溪就看到宛如樹根的毒蛇,將誤闖的動物纏繞勒死,展開血盆大口,吞下比它身體粗壯無數倍的哺乳動物。
不僅是動物,植物也安全不到哪去。
一人高的野豬,被巨型的食人花,一口就生生吞下,劇烈的掙紮慢慢的歸於死寂,這一片森林又歸於了之前的平靜。
還有在樹上對她虎視眈眈的巨型禽類,灌木叢中還在觀望的食肉性動物……
連溪看見“路”消失之後,站在原地遠遠觀察了周遭的植被和花朵,沒有任何猶豫的轉身往回走。
屋前的篝火已經燃燒的很旺,架子上掛了一口小鐵鍋,裏麵咕嘟嘟的滾著什麼湯。
兔子也烤了有一會兒,空氣隱約浮動著肉香,連溪摸了摸肚子,才發覺自己好像餓了。
她從一旁搬了個木頭樁,放在篝火旁坐下,專心致誌的看著嚴澤不時的往菌湯裏加什麼調料,或者在兔子上刷一遍烤醬。
兩人之間相隔不過一米。
誰也沒有開口。
“我之前還想象過,你醒過來的反應會是什麼。”
“想過什麼?”
“想過你會大哭大鬧麼?還是紅著眼控訴斥責我?會不會憤怒的把屋子砸上一通,然後找我來拚命,好離開這……又或者,幹脆躲在屋子裏,非暴力不合作絕食抗議……”嚴澤看了一眼連溪,“不過現在看起來,你倒是冷靜的可怕。”
連溪點點頭,拿起枯枝,替火堆添柴:“這些提議都不錯,如果需要的話,等我吃飽了,再一個個演示給你看。”
她的表情太過平靜,就連眼底的沉痛和失望,也盡數收斂幹淨,嚴澤一直認為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無論什麼情況下,他都能猜到對方在想什麼。
可是現在,他好像看不透她了。
菌湯裏麵隻放了些肉片和一種食用菌,水滾了幾分鍾之後,就已經煮的差不多了。
嚴澤用勺子嚐了一口,鹹淡合適,先替連溪連湯帶料撈了一碗,然後見連溪沒有任何猶豫的開吃,這才給自己撈了一碗:“你沒有什麼想問的麼?”
溪低頭吃了小半碗菌湯,肚子裏被暖意充斥著,才感覺又重新活了過來。
剩下半碗湯,她放在手心中,感受著碗內的溫度:“寄生蟲是你的手筆?”
“這太看得起我了。”嚴澤嘴角勾了起來,似笑非笑的說,“索蘭現在正處於環境最好的時候,以前沉睡著的生物,現在紛紛醒來,大多數都是無害的,當然也有很多是有害處的。寒武紀滅絕了多少物種,就能催生多少物種。其實不僅僅是索蘭,就是芙洛那樣的一級文明,也有相生相克的物種,這是自然的另外一種平衡而已。”
“這麼說,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嚴澤往火堆裏添了一把火:“也不能說是沒有關係,我們這一族可以馭蟲,控製寄生蟲族當然不可能,但是控製幾隻舔舔亂還是可以的。為了確定你‘花之眼’開了,杭躍的事情,是我動的手腳。”
連溪舉一反三:“姚守提前離開……”
嚴澤點點頭:“嗯,這也是我動的手腳。亞卡腦子進水,背著我做了一些事情,導致計劃不得不提前。”
連溪想起亞卡那天開玩笑似的說的話,低頭不說話了,將剩下的半碗湯趁喝完,連碗底的一片蘑菇都沒有放過。
火焰在微風中跳躍著,柴火在燃燒中嗶啵作響,火星濺在半空中,稍縱即逝。
“什麼時候開始規劃的?是我從星際荒原回來,還是之前在祁安的時候,又或者是剛剛配對成功我回到湖城那會兒?”
“比這還早些。”嚴澤似是早就預料到了連溪會問這件事,並沒有思考多長時間,語氣平緩的說,“連河被困在星際荒原生死未卜,你按照慣例要被送到研究所,可是所謂的慣例,並沒有規定一定要去瑞霄。你從小聰慧,連河又總是不厭其煩的教育,即使沒有配對過,自己出生地,家庭住址還是能夠說清的,隻要不出問題,一般會送回到湖城。之所以最後會被送到瑞霄,是我動的手腳。”
連溪愣了一下,一直平靜的表情終於波動了起來:“從那麼早就開始規劃了麼?可是亞卡在祁安的時候……”
嚴澤笑了一下:“亞卡應該和你談過了對吧?”
“亞卡說他是族長。”連溪沒有想到嚴澤會這麼心平氣和的把事情攤開來說,也就沒隱瞞。
“他其實也沒有說錯,他的確是族長。”
——“隻不過他前任的族長,現任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