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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沒有踩住,連溪眼看就要頭朝下栽倒在地上,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撐住她大半個體重,將她穩穩托住了。

末了,還帶著些許不滿的說:“他還用藥限製你的活動嗎?”

連溪順著聲音看去,看到了熟悉的一張臉,銀色的短發,精致的眉眼,還有略帶不羈的眼神。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亞卡,你怎麼在這?”

還活著就好。

“嚴澤沒跟你說麼?他把我關了起來。”亞卡並不在意什麼男女大防,摟住連溪的腰,將她身體大部分的重量都移到自己身上,“今天是族人葬禮,無論是誰,犯了什麼錯,都要在這一天參加送葬的。”

連溪正要說話,隊伍中傳來了驚呼聲,兩人轉過頭去,才發現小花的母親,一路撐到現在,終於撐不住,昏厥了過去。

男人將昏迷的女人背了起來,急匆匆的往回走。

有些騷亂的隊伍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在臨近聚居地的路口,人流分成幾股,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

亞卡看了山頂一眼,對著連溪說:“我送你回去。”

嚴澤帶著部分人留在原地收尾,收拾完了,才會回來。

連溪現在一個人根本爬不到山頂,也就沒有逞強,道了聲謝,讓亞卡送著往回走。

送回連溪後,亞卡並沒有打算走,他還有些話要問嚴澤。就占據了了一把椅子,喝著一碗涼透的白開水,將嚴澤說過的事,用自己的話再說了一遍。

關於賜福。

關於奉化一族。

關於雙生花。

……

這一次他的語氣很平淡:“今天夭折的孩子,就已經有三個了,再過幾年,這裏就再難看見孩子的笑聲了。為了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嚴澤他們,遲早會對你下手……”

連溪沒有說話,她現在正用著一枚借來的針,替自己縫補外套,每出去一趟,她的衣服都要被劃幾道口子。

如此平淡的反應讓亞卡皺眉起來:“你難道不介意嗎?”

無論是參加葬禮,還是現在,她都是一副隨遇而安的樣子,從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任何介懷和戒備的樣子。

就當亞卡以為連溪不會再接話的時候,她咬斷了線頭,將衣服徹底抖開。

隨後搖了搖頭,用空出的一隻手,指了指自己心髒:“我沒你想像的那麼當然,我比任何都介意,隻是這裏什麼感覺,你看不到而已。上一次它這樣的,還是大河生死未卜的時候……那時候我就在想,我沒有親哥哥了。”

這話說的十分輕巧,就好像她平時賣萌耍寶時一樣,眉眼甚至還帶著笑意。

“而現在,我沒有了另外一個哥哥了。”

屋外,一道身影僵在了原地。

正如來時一樣,離開的時候,嚴澤也悄無聲息的。

直到離開了足夠遠的距離,他才劇烈的咳嗽起來,扶著樹幹才穩住自己沒有倒下去,張口吐出一口鮮血來。

淤血吐出來後,他才漸漸放緩了咳嗽,眼中的濕意被翻騰的情緒慢慢的淹沒,隨後平靜成一片死寂。

屋裏的兩人並沒有發覺屋外的情形。

亞卡聽了連溪的話,久久不語,歎了一口氣:“其實也不能怪他,他隻是——”

沒辦法了。

這麼一大族人都壓在他的肩上,每死去一個人,都成為他心底一道邁不過去的魔障。

亞卡見連溪無動於衷,繼續說:“沒有經過賜福的族人,很難活過四十歲。”

連溪愣了一下,嘴一張一合,沒有出聲,像是在計算些什麼。

“不用算了,嚴澤今年三十七歲,關於年齡,他並沒有隱瞞。”亞卡手捧著涼透的茶杯,“他並不讓我就診,我雖然不清楚他大概的身體狀況,但是就他這段時間激進的表現來……他也難逃過這個魔咒。”

“怎麼會?”連溪視線直視著亞卡:“他看起來那麼健康……”

“你花之眼已開,不介意的話,可以親自看下。”亞卡說著起身,苦笑,“我被關小黑屋的時間快到了,再不回去,會受到雙倍處罰的。”

針對族長的處罰,就是他想躲,也躲不開。

臨走之前,他伸手覆在連溪的臉頰上:“連小妹妹,你再等等。”

再等等,等那個人你愛的人,踏過這一路荊棘,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