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雨打打鬧鬧逗晴開心,婆婆跟晴嘮嗑解悶,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還在揪著雨的後領訓話,雨用手試圖抵擋我的魔掌,嘴裏不停討饒,四個人其樂融融。突然間門鈴大作,我跟雨停了下來。晴這裏一向都沒什麼來客的,倒讓人好奇會有什麼人上門。雨或許跟我有一樣的疑惑,我們倆同時停了下來,走出晴的臥室,站在二樓的樓梯上看向大廳的大門。晴的傭人打開門,放進一個人來,雨轉頭閑閑地問我:“這人你認識嗎?蠻帥的!是不是晴的堂兄弟表兄弟什麼的?”我一臉的驚愕,不理會他的問題,跑下樓就對著來人開炮:“你是怎麼搞的?把晴害成什麼樣子你才甘心?”來人正是joise,他一時被我罵糊塗了,仔細看了看我,才恍然大悟地拍著自己的腦袋:“哦!是王太太!what’sup?i beg your pardon?could you speak alittle slower,please!”
天!我忘記這家夥不會中文了,白罵了!
“你總算還會說那麼幾句中文了,可是也太差勁了!罵你你都不懂!”悻悻地嘟囔一句,又忍不住要問:“晴都撞了車了,你還現在才來?存心的是不是?”假洋鬼子倒也不含糊,急匆匆往樓上奔,一邊用一種極怪的腔調回答我:“我走不開啊!我得幫晴把她爸爸的事……呃……deal with……哦,處理,處理好啊!”看看樓梯上沒動地方的雨:“這個gentle man……哦,先生,這個先生是誰?”雨的臉色很不好看,臉上的表情奇奇怪怪的什麼都有,像是嫉妒,又像是氣憤,帶點不屑,還帶點自嘲,萬花筒一樣熱鬧極了!我看他沒有要回答的打算,隻好替他說:“我跟他都是晴大學的同學,他叫雨,現在是個貿易公司小經理!”假洋鬼子身形一頓,又仿若未覺地繼續向前走:“幸會了!常聽晴提起,我著急晴的傷勢,各位失陪了!”這段話倒是說得挺順溜,沒打一點磕絆。雨本來作勢要跟去,聽他這樣說隻好停了腳步,我心下疑惑——難道這個假洋鬼子知道雨?一時也停下腳步靜靜地跟著雨走到一樓客廳裏坐下。
“晴的情夫就是他吧?”疑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我點點頭:“是啊!”忽而反應過來:“咦?你怎麼知道?我從來沒跟你說過晴是做了情婦的!你應該以為他是晴的丈夫才對吧?”雨垂下臉,看不出任何情緒:“我在大學時就知道了!”
“啊?竟然比我更早!”
“是晴喝醉了說的,她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的!”
我歎口氣:“怪不得!晴一向什麼事都放在心裏發黴也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我努力回想,也不記得晴幾曾有過喝醉的時候。隻聽雨又說:“她所有的事我都知道!可是我不在乎!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自己不過一時迷戀,很快就能好起來!可是我知道了晴的事,仍然想要跟她在一起。她拒絕我,我還是不在乎!甚至我拿你賭氣戀愛,還是一樣忘不了她!大學畢業三年多都沒再見,可我還是想著她!她自暴自棄,我又心疼又無奈,她越是如此,我越是放不下!”
晴,有自暴自棄嗎?我心裏暗暗尋思,記憶裏卻沒有這樣的感覺。雨接著說下去,仍然沒有表情,連那語調都是平板的:“她從來沒說過不喜歡我,我就一直有一種希望,希望她還是對我有感情的,隻不過是現實阻礙了我們。這樣患得患失的過日子,真的很難忍受。有時候反倒希望她真的告訴我她一點都不喜歡我,說不定我就能放得下。可是她不。但她又不給我任何機會。她總是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正因為這樣,我才知道她放不下,她放不下那段傷。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幫她愛護她!她也不給我機會幫她愛護她。她隻是堅決的跟著joise那個人渣做情婦!我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做!她是懲罰她的父親嗎?或者是懲罰我?甚至是懲罰她自己嗎?為什麼呢?每天我都會想著這個問題入睡,我得不到答案,可能永遠都不會得到答案!我不在乎能不能得到她,可我希望她能幸福!無論如何,我也不相信joise能給她幸福!她……要不是因為joise那個人渣,她怎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她怎會在車庫被撞傷?可她還是不肯給我機會愛她!我……我……寶寶,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啊……”語氣漸漸從平板變得激動,到最後,他情緒驀然高昂,整個失去了控製,精神狀態十分不穩定。他語音幹澀,氣息短促,狀類瘋狂,布著紅絲的眼睛茫茫然地盯著我問“怎麼辦”的樣子,簡直要嚇壞我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安慰他,怕我的安慰反而更加刺激到他。更甚而,我無法確定他是不是需要人安慰,或許他隻是通過傾訴來釋放自己感情的壓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