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心顏道:“那其他人呢?其他人看到鏢局這樣,怎麼甘心呢?”
閔然的神色愈發苦楚,道:“丁莊主,正因為這裏的鏢局家家都是這樣,這才……”
丁心顏道:“他們這樣壞了規矩,怎麼能行!”
連獨峰插話道:“什麼規矩,京城這兒要說撂地賣藝的還能講點規矩,可是鏢局的規矩嘛,嗐!”
他搖了搖頭。
丁心顏總算明白他在京城這兒怎麼寧肯撂地賣藝卻不肯來走鏢了,原來走鏢的還不如賣藝的,達官爺自己都不講規矩,那誰還瞧得上你呢?
她當即問道:“要是這樣,那京城這邊的鏢局豈不是沒有信譽嗎?”
連獨峰嗬嗬笑道:“要是有,不至於連皇杠都接不到了。”
所謂的皇杠,就是各個行省、鹽運使、海關道以及戶部的戶關、工部的工關所征收的稅銀,民間俗稱為“皇杠”。這些稅銀按照規矩全部都要押解到京城,再統一地分撥到各地。
這些銀子押送到京城之後,還需要熔鑄成一定的規格才能夠入庫,這些庫銀本來最好是由鏢局來押送的,為什麼不用軍隊押送呢?因為本朝並不太平,正處風雨飄搖之際,如果給軍隊押送,那麼一則害怕被盜匪所劫,二則怕士兵嘩變,搶了皇杠占山為王。
如果皇杠被盜匪劫走,那麼押送的官員便是失職的罪過,出事地點的官員則有放縱盜賊的嫌疑;如果是押解的士兵發生了嘩變,那麼押送的官員都會性命不保,主管糧餉的布政使、鹽運使、海關道的各位大員的烏紗帽也將不保,所以在官場之上,押送皇杠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特別文職委員,他們負責交接和驗收,受到委任之後一個二個,全都坐立不安,仿佛死期到了,因為一旦出事,不管是山大王打劫還是部下士兵嘩變,他們的下場就是被殺,即便逃了性命,被朝廷知道,也要明正典刑,橫豎都是個死字。
於是一般情況下,官府都會將皇杠委托給鏢局,也就是把皇杠分批次委托給京城的鏢局,帶貨去目的地,然後帶著銀子回來,隻要平安地將皇杠押解到京城,驗收之後,如果沒有打開封簽、銀子的成色沒變、數量也不好的話,就可以“逢百抽五”,也就是押解一百兩銀子就有五兩銀子的鏢禮,押送一百萬兩銀子,那鏢局就能得到五萬兩。當然,如果鏢局丟失了皇杠,那也隻能照價賠償。
所以對鏢局而言,這是個風險大,但利潤也極大的事兒,而對上頭的老爺而言,無非是多出一筆銀子,自己則無責一身輕,因此也何樂而不為。
這押送皇杠,也是鏢局最愛受理的業務,為什麼呢?因為押解皇杠雖然責任重大,可是不用專門派人解送,隻需要將帶有官封的大元寶夾藏在其他貨物中運送,十萬兩銀子折算一下,隻有六千斤重,夾在茶葉絲綢藥材之中,根本不顯眼,到了之後就有五千兩銀子。
丁心顏道:“那其他人呢?其他人看到鏢局這樣,怎麼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