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比武(乙)(1 / 2)

薛延齡這一路上頗說起晏適楚和齊玉軑,將他們的事跡添油加醋講了一些——都不是什麼好話。華清芬聽在耳裏,早將這兩個名字深深記在心裏。如今聽他們談論起晏適楚,她自然不肯放過齊玉軑,當下挺身站出,厲聲說道:“還有那齊玉軑,也是你陽台觀的敗類。快快將他交出來,我與他在三清殿前一決生死!”葛蕾一聽,憤恨不已,也出來幫腔:“快叫齊玉軑出來受死!”

玄寂手捋胡須,沉『吟』片刻,說道:“晏適楚早已不在門庭,多年未回陽台觀一步。至於齊玉軑,他長年四處雲遊、擊劍辟邪,如今也不在陽台觀。你們速速離去吧,清修之所,怎可淪為殺伐之地!”

葛蕾大笑一聲,極為狂放:“虧你是個牛鼻子,在三清麵前滿口胡唚。我逍遙穀多的是耳目、有的是手段,早已查到齊玉軑的下落——他就在陽台觀。你再不將他叫出來,休怪我殺進三清殿,打翻太上老君的靈位。”

玄寂忽然支吾起來,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不提防對麵走出兩個粗壯的人影來,卻是韓德存、魏烈功。這二人原本協助薛延齡押著執事道長,抬頭卻見對方軍陣之中,威風凜凜站立兩員將領。二人端詳良久,似認得,又似不認得。王獻忠、王撫也注意到他們二人,也覺得相熟,卻又記不起到底是誰。

半晌過去,韓德存、魏烈功找到答案。二人對視一眼,齊步走出,一起施禮道:“敢問二位將軍,都是姓王?”

王獻忠、王撫略略吃驚,盯著二人,一齊點頭。韓、魏繼續問道:“二位將軍,一個是王獻忠,一個是王撫?”二王更為驚奇,拱手問道:“兩位英雄,怎知小可拙號?”

韓、魏麵上『露』出喜『色』,抬高聲音說道:“二十多年前,王師西征,我們同在行伍,二位將軍忘懷了不曾?”二王不住拍頭,終於想起當年之事,朗聲說道:“十幾年不見,差點忘了韓、魏二兄弟!”

唐玄宗天寶年間,哥舒翰奉命率軍進攻吐蕃,奪回石堢城。那時,二王與韓、魏皆是弱冠青年,被編在同一營中。唐軍得勝之後,二王進入神武軍,慢慢從『射』生手升為『射』生將;韓、魏則進入朔方軍,後來哥舒翰死,仆固懷恩做了朔方節度,二人便在仆固懷恩麾下做了裨將。

四人竟在陣前認起親、敘起舊來,實在大出眾人之所料。玄寂有意息事寧人,心下生喜,巴不得雙方化幹戈為玉帛,早早平息這場事端。葛蕾、華清芬、薛延齡卻大為不平,氣鼓鼓地瞪著這四個人,心想:齊玉軑、晏適楚還沒捉住,你們卻演一出陣前認親的戲,豈不叫我們白來一場?

薛延齡打斷四人的交談,不依不饒說道:“認親歸認親,打架歸打架。他們當兵的有話慢慢敘,我們逍遙穀和牛鼻子的帳,還得接著算!”玄寂作難道:“何苦為難貧道?晏適楚早就不在陽台觀,你們尋不到人,我們如何尋得著?還有那齊玉軑,我日日在觀中行走,山前山後哪有他的人影!”

葛蕾推開韓德存、魏烈功,一把拉過執事道長,把寶劍橫在他的頸上,厲聲說道:“老牛鼻子,你若敢再欺瞞半句,老娘割斷他的喉嚨!”黑瘦道士雙目一閉,說道:“貧道話已至此,無需多費口舌。你們執意要殺人,隻好由你們。”

此時月以初升,晚風徐來。葛蕾、薛延齡心下犯難:我們身陷重圍,這牛鼻子是殺不得,但若是這樣無功而返,便是死也不甘心。正在進退為難,王獻忠朗聲說道:“陽台觀諸位道長甚是寬仁,爾等就該識得進退,放下刀劍。更何況王爺在此,你等胡攪蠻纏,本該就地格殺。看在故友重逢,我們化敵為友,豈不是好!”

韓、魏聽罷這番話,心中甚喜:今日眼看葬身陽台觀,不僅撿回『性』命,還遇見了在『射』生軍中當差的故友,若是借他二人之階,攀上他們所說的那個王爺,我們的仕途倒也有些盼頭。想到這裏,立即隨聲附和:“極是,極是!天『色』已晚,各位放下刀槍,一起用些齋飯、安睡一宿,落得個皆大歡喜!”

薛延齡低聲道:“老子的仙山紫芝值多少錢,一頓齋飯才值多少錢?絕不與牛鼻子言和。”韓、魏附耳相勸:“陽台觀的道士,個個本領高強,他們仁德養身,不殺我們。對麵五十『射』生軍,個個如同鋼鐵鑄就,要殺我們不費吹灰之力。若動起真格打殺起來,我們一個都難活。”葛蕾聽見,覺得言之有理,可又不願服軟,低下頭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