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訓虎(丙)(1 / 2)

齊玉軑長劍連砍帶削,殺死數人,又搶過一柄大錘在手,運起真氣、揮動手臂,掄出一個直徑三丈的大圈。大圈所到之處,飛沙走石、颶風大作,眾兵士紛紛躲避,將營門讓了出來。齊玉軑將馬勒住,讓晏適楚先行逃出,隨即將大錘擲出,砸向追來之敵。眾兵士紛紛抱頭鼠竄,閃過一旁,回頭看時,那二人已躍出營門、揚長而去。

看守營門的一眾將士,品階較低,不敢自作主張,眼見兩名不速之客奪路而走,頓時傻了眼,不知該如何應對。忽聞馬蹄聲響,一人一騎奔到眼前,見他銀盔銅甲,紫帶束腰,似是有頭銜、有品階的官長,然而十分麵生,無人識得。

那人勒馬橫刀,怫然作色道:“適才是何人亂傳軍令、錯殺大將?”眾人皆搖頭不知。那人又問:“又是誰未受將令,私自逃出營門?”眾人仍是搖頭不知。那人勃然大怒,揚起馬鞭,將近旁一人抽得皮開肉綻,厲聲喝道:“無用之輩,速速去往西北,傳我軍令,命全營兵將即刻回營。我這就去追擊逃出營門之人!”說畢,馬鞭在空中虛晃兩下,胯下良駒奮起四蹄,跨出營門,消失在四圍山色之中。此人不是別人,卻是澗石。

營門口的一眾兵士,也不敢跟出來,也不敢去西北方向傳令收兵,站在原地徘徊。

澗石策馬馳驟,奔出約有十裏,在一處荒野追上齊、晏二人。二人才離險境,便在馬背上鬥嘴。齊玉軑譏諷晏適楚,說他對於先師內丹之學全然未知,外丹之學也隻是管窺一豹,不過是學了些藥石之術,攜幾丸丹藥行走江湖哄騙世人。晏適楚反唇相譏,嘲笑齊玉軑對於先師服氣、坐忘之學全然不懂,對於辭賦、詩文之學亦是一竅不通,徒然仗劍逞凶、殘害性命。澗石一馬來到,二人這才住嘴,三人並馬前行。

奔出一陣,來到一處山嶺。眼見曦月高懸、星鬥稀疏,四旁黢黑一片。三匹馬看不清路徑,不敢疾行,隻在山道間逶迤前進。陡然,陰風大作,烏雲漫卷,遮蔽星月。

澗石大駭,隻覺淒慘慘寒氣侵體,正不知是什麼邪祟來到,胯下馬匹驚聲長嘶、躁動不安。他險些跌下馬來,連忙扯緊韁繩,揮鞭抽打馬背。正在忙亂,抬眼卻見前麵草叢中,現出兩隻圓滾滾的燈籠。定睛一看,原來那不是燈籠,卻是一隻斑斕猛虎,圓睜雙眼怒視自己!

猛虎一聲怒吼,聲震山嶽。三匹馬俱各受驚,將三人顛了下來,掉頭想跑。誰知後麵也有一對紅彤彤的燈籠懸在來路中央——那又是一隻猛虎!

進退之路都被鎖死,三匹馬渾身觳觫,緊緊縮成一團。夜空之中,忽然電光一閃,乃是齊玉軑長劍拔出,對著老虎惡狠狠道:“兩隻畜生來得正好!晏先生正要你們的骨頭,熬一帖跌打膏藥!”那隻老虎對他怒吼,聲如雷震;他也昂起頭來,一聲清嘯,上幹層雲。

兩隻老虎伏在地上,伺機出擊。齊玉軑運起內息,將長劍端穩,準備施展本領,一劍刺死雙虎。正在此時,忽聽晏適楚一聲呼喝,冷冷斥道:“不知死活的畜生,便要雙雙喪命在此處不成?”

雙虎齊刷刷抬起頭來,望著晏適楚,驚疑不定。晏適楚衝他們說道:“此地凶險至極,若再遲延,命喪仆夫之手,渾身血肉入於皂隸之腹!”兩隻老虎一前一後,對視良久,忽而怪叫一聲,躥入山林之中。山道之上,唯餘三匹馬,嚇得已不能站立,匍匐在地,驚恐萬狀、哀哀欲絕。

齊玉軑見雙虎已去,長劍無從施展,橫了晏適楚一眼,問道:“你適才所言,雙虎或將命喪仆夫之手,不知是何所指?”晏適楚冷笑一聲,答道:“此地臨近軍營,數千兵士弓弩齊發,雙虎焉有命在?”齊玉軑道:“雙虎遇見我,自當喪在我的劍下,如何留到當兵的收拾它們?”晏適楚道:“這兩隻虎,剽悍異常,敵得過數名高手。我若不喝退它們,你已葬身虎口,自當由當兵的收拾它們。”

澗石大奇,說道:“齊先生劍術通神,豈懼虎兕?”晏適楚微微一笑,說道:“王屋山北,你我初逢之時,也有雙虎,你忘了不曾?”澗石道:“如何敢忘?我奄奄一息,卻遭雙虎擋道,隻道是九死一生,不意晏先生從天而降,救我脫險。”晏適楚道:“眼前雙虎,便是王屋山北的雙虎。多時未見,我認得它們,它們卻不認得故人了。”澗石愈發驚奇,拱手道:“先生果然道法高妙,與虎兕為伍、與麋鹿同遊。這等黑夜,居然認得雙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