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姑爺(丙)(1 / 2)

侯希逸一聽,心下如同明鏡,知道是駱奉先與他們串通起來欺壓自己。想到此,不禁怒火如熾,說道:“駱大人若不相信,盡可奏報朝廷,領兵前來查抄我侯氏家產。我侯某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家中也委實窮困,捐不出許多錢財了。”

元仲武聽到這裏,一口熱茶吞下,杯子砸在茶幾上,喝道:“你以為我們不敢嗎?”

昆侖奴想起了澗石昨夜的囑托:追加捐資之事,事關節帥性命,不可輕忽。他見侯希逸如此硬氣,而他那嫡子連一句話也不敢說,豈不是自己往駱奉先的圈套裏鑽?想到此,站出來說道:“侯大人一心無二忠於朝廷。若此前捐資不夠,侯大人自然會修書一封,找錦州老家的親戚再挪借挪借,繼續追加善款。大家都是在朝為官,一起為國出力,總不能還沒打仗就傷了和氣,是不是?”他一麵說,一麵為元伯和斟上一杯茶——他老成和氣,好說話一些,要打破僵局,還需從他身上下手。

元伯和笑道:“這位老兄所言甚是有理,”轉麵想和侯家嫡子言語幾句,那嫡子卻是深閉其口、毫無主意,隻得向偶耕搭訕道:“姑爺當以你嶽父為楷模,清正為官,為國建功。國家危難之際,也當慷慨解囊,共度時艱。”元仲武奚落道:“姑爺若做得了侯家的主,侯大人生兒子作甚?”

他二人借“姑爺”逼迫侯希逸,要他多捐財物。牧笛卻毫不顧惜那些家產,含羞看了昆侖奴一眼,心道:“就你鬼點子多。姑爺已經喊出來了,便算是生米做成熟飯了吧?”昆侖奴衝她詭異眨眼,不乏得意地忖道:“節帥招了個姑爺,一文錢沒賺到,卻要折損不少家財。”槐犁心中也在打如意算盤:“侯大人招姑爺,我們也能跟著沾光,破屋子是不用再住了,少說要住上好的廂房。”

誰知侯希逸按捺不住怒火上撞,掙起身子說道:“他是誰家姑爺?你們若再不清不楚說話,侯某人這就要送客了!”

元伯和一臉驚愕,待要說話,元仲武搶先說道:“你家千金在此,你卻不認姑爺?我也不管是侯大人說了算,還是侯家姑爺說了算,你們現下就得許個追加捐資的數目,三日之內將錢物送到,我們也好回稟駱大人,交差了事。”

侯希逸瞪起雙眼,問道:“我若不多加捐資呢?”元仲武道:“侯大人說出這等話來,我兄弟二人沒有膽量回稟駱大人,還需你自己去跟他說。”

侯希逸已是盛怒難禁,說道:“我不去見駱奉先。即便他找上門來,我還是一樣對待。”元仲武眼神裏透著凶光,說道:“算你有骨氣。但你趁早去郊外選一吉地,來安葬一家百十來口性命。”

昆侖奴見元仲武放出狠話,急忙出來圓場:“大家都是貴人,何必傷了和氣?”說著將茶壺交給偶耕,要他給二少上茶。偶耕不知昆侖奴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糊裏糊塗上來倒茶,茶碗小而壺口粗,一不小心,壺中茶水潑出,溢得滿桌都是。昆侖奴賠禮道:“姑爺生得嬌貴,不會伺候人,還請二位大爺多擔待。”

元伯和見他說出活泛話來,也謙遜道:“哪有姑爺倒茶的道理?這杯茶我是不敢飲了。”元仲武道:“侯家父子拿不定主意,侯家姑爺給我們一句準話吧,我兄弟吃了你的茶,還需回去複命。”

昆侖奴深知,偶耕想去見駱奉先,而駱奉先乃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與偶耕這樣的“下等仆役”隔著九重天,豈是他說見就能見到?而麵前的元氏二少,正好作為援引,正可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於是說道:“追加捐資,關係國家大事,侯大人心中早有此意,隻是口上說不出。其中有很多關節要考慮,比如長安府宅可捐出多少,錦州老家又可捐出多少,曆時多久方可籌集到位?侯大人重傷在身、養病在床,急切之下如何答得上來?侯公子乃是賢孝子弟,終日不離病榻、小心侍奉,也是不知家產底細。依我之見,還求二位大爺在駱大人麵前引薦引薦,這位姑爺作為侯家的代表,麵見駱大人,當麵說個明白。如此方能有個交待。”

偶耕、牧笛心中也有一個老大的難題,那便是到底如何方能見著駱奉先,忽聽昆侖奴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心中暗喜,對昆侖奴多了幾分欽佩。